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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馬雲龍忍不住說道："看不出石清泉那個瘋子這麼有錢，到處都有別院。" 　　小溫侯道："想必石清泉很容易就可以找出一座金礦來用吧。" 　　那個名滿天下的石瘋子，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藏玉無數的溫侯府，與酷好搜集奇石美玉的石清泉之間，一直是心照不宣地井水不犯河水，為什麼這一次石清泉會挑釁般地從自己的護翼之下搶走青苗玉？ 　　當日昏黃的燈光之下，小溫侯不及細細端詳那尊青苗玉，但此時想來，那樣青翠欲滴、光芒流動、變幻無窮的寶玉，的確有令人神魂顛倒的魔力。若他定力稍差，只怕當時怎麼也不肯放手。石清泉無法抵擋得住它的誘惑，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馬雲龍回頭看看落在後面的馬車，探詢地問道："那姬家姑娘，聽口音似乎是蜀中人氏，究竟是誰家門下，小侯爺可知道？" 　　小溫侯注視著前方答道："我沒有問過。不過我見過姬姑娘用的劍，劍柄上刻著峨眉派的徽記。峨眉派女弟子眾多，姬姑娘又來自蜀中，想必是峨眉門下吧。" 　　馬雲龍"哦"了一聲，便不再追問。他一生辦案無數，雖然最初覺得那姬氏姐弟並無絲毫異樣，但這些日相處下來，不知為什麼，他總感到其中有某些令他不能放心的地方。那純粹是一種直覺，也正因為只是一種沒有根據的直覺，才令他無法向小溫侯開口說出自己的懷疑。更何況，小溫侯也許自己都不曾察覺到，他面對姬瑤花時的那種微妙的不同。衝冠一怒為紅顏，石清泉這一次若非招惹的是姬瑤花，小溫侯未必會親自出馬來追拿他。 　　越往南走，越是春光明媚，和風熏人。小溫侯注意到，姬瑤光的腿疾似乎只在陰雨天氣、尤其是雷雨之時發作，這麼煦暖的天氣裡，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當然那雙血玉環應該也起了一些作用。姬瑤花的神情也因此而輕鬆了不少，容顏也日益明媚，有如春光一般讓人不忍移目。 　　不過，她面對小溫侯時雖然溫婉自然，但仍舊端莊守禮，從來就不曾假以辭色。而對其他人，更是莊重得近於冷漠。 　　馬雲龍至此也不由得要懷疑自己的直覺是不是有錯。很顯然，姬瑤花的全副精神都在她弟弟身上，以至於對其他人都視而不見，除非與她弟弟有關。如果說她別有用心地誘惑小溫侯，似乎不太說得過去。只是他總覺得姬瑤光那個讓他也看不順眼的小子瞧著他們這些人時，目光之中似乎帶著隱隱的憐憫，仿佛知道一些什麼事情，卻沒有說出來一般。 　　三、看不見的巨手 　　一行人趕到桐柏山莊時，正當清晨。腿疾已經多日未曾發作的姬瑤光，這一回堅持要一起騎馬上山，不願意又被留在原地等候，姬瑤花自是依了他。 　　姬瑤光不肯自己騎馬，也不肯與馬雲龍手下的衙役或者小溫侯的侍衛同騎，姬瑤花便讓他坐在自己身後，擔心他摔下去，又叮囑他牢牢抱緊自己的腰。姬瑤光乾脆將整個人都貼在姐姐背上，臉上那懶洋洋的、心不在焉的笑容似乎理所當然，永遠也不會改變。 　　這情形讓小溫侯覺得無比刺眼，當下微微側過頭去，決心不去看姬瑤光臉上那令人窩火的笑容。馬雲龍也覺得很是彆扭，姬瑤光這小子，對他姐姐是不是黏得太過分了一點？ 　　清晨的山林，正是百鳥出巢之際，馬蹄聲驚得林中鳥群紛紛飛起，馬雲龍和小溫侯都皺起了眉。 　　姬瑤光突然撮唇吹出一串哨聲，隨著他的哨聲婉轉流淌，鳥群漸漸平靜下來，不再四處驚飛尖叫。馬雲龍和小溫侯不覺都是一怔。看不出這個讓他們所有人都看不順眼的小子，居然還有這麼一手。 　　他們臉上的神情讓姬瑤花嘴角浮起溫柔的笑意，輕聲說道："瑤光從小就愛養鳥，他曾告訴我，他聽得懂很多種鳥語，也能和很多種鳥兒對答。我原本還不相信他，原來他當真能做到。" 　　小溫侯也跟著喟歎道："令弟行動不便，他愛養鳥，也許是因為他心底裡希望自己能像鳥兒一樣自由自在地四處飛翔吧。" 　　姬瑤花轉過頭來看了小溫侯一眼，隨即又移開目光，輕輕說道："小侯爺這番評價，必定會讓瑤光有知己之感。"她輕輕拍一拍姬瑤光，"你說是吧，瑤光？" 　　姬瑤光勉強"嗯"了一聲。他很不喜歡小溫侯這種對他視而不見、似乎眼前只有一個姬瑤花的口氣。 　　小溫侯不由自主地望著姬瑤花秀麗溫婉的側臉，很想問一問她，是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要與姬瑤光有關，才能引起她的注意。然而她的莊重，卻令他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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