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神傳(66)_學達書庫

六十六

　　靈俊天苦笑了一下，答道："不知道妹妹到底修煉了什麼，居然會變成這樣，我這個哥哥當得不稱職啊！而且我感覺它所散發的瘴氣和我們的真元力好像是死敵，兩者一接觸就會產生強烈的對抗感。我還感到真元力根本不是瘴氣的對手，如果不是藍炎寒玉輔助，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韓廣信也不住點頭，道："我也感受到瘴氣的威脅，確實比真元力強多了，師姑一直跟我們一起修煉，怎麼會相差這麼大呢？而且本質根本不同。"靈俊天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還好有大師尊出手，看來只能等師弟的事情了結了再說。

　　靈虛此時沉浸在無邊的佛法之中，腦袋裡不斷在裝入新的東西，千奇百怪的印訣佛經。體內佛宗一脈的能量也在劇烈膨脹，菩提心像是受到什麼刺激似的，瘋狂地長大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腦海裡突然傳來大師尊熟悉的聲音："虛兒，醍醐灌頂大法即將結束，此法結束之際也是為師灰飛煙滅之時。你也不必過度悲傷，緣起緣滅，聚散分離是人間百態，雖然禪宗不像三論宗那樣視肉體不屑一顧，但是我們修佛之人應該早就能夠看透此點。"

　　水遠和尚的聲音稍微停頓了一下，有些喘息道："萬般皆是緣，你我能夠相識是緣，能成師徒也是緣，為師走後你承擔起佛宗任務也是緣。這次為師親應佛劫就是要看看到底問題出在什麼地方，現在終於明白了，看來和當初料想得不錯，確實是上界出了問題。我剛才明明順利渡過了佛劫，但是之後卻被自然之力拉扯。上界像設置了某種禁制一般，與自然之力相抗，我卻在兩股強大的能量中間掙扎，如果一直這樣只能是形神俱滅的下場，所以為師當機立斷，使用醍醐灌頂大法，將畢生的修為傳授於你。這樣一來不但能夠提高你的修為，也為以後做好鋪墊。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一直以來為師有一種直覺，這個問題在你身上會得到解決，具體怎麼解決一時也說不上來，為了世上千千萬萬的佛宗弟子，虛兒，你一定要努力啊！以後出去遊歷時，到聚首星三論宗的駐地去一趟，找到昆尼子大師，他自然會知道怎麼做。"

　　水遠和尚的語速越來越快，好像快喘不過氣來了，繼續道："也許是為師自私，為了佛宗的將來將你強行拉向了這條不歸路，希望你不要怪罪才好，佛宗的將來就交給你了。為師還有一名弟子也是你的師兄，法號地絕，在外遊歷修行，如果今後有機會相見，可以讓他幫助你完成一些事情。為師去後會有一枚指環留下，名叫大慧法環，那是佛宗有名的佛寶之一，也是身份的象徵，只有佛宗的大長老才擁有，無論走到任何佛宗的派別，亮出此環，佛宗弟子都會認可你。另外它還有加持佛氣的功能，將它放在體內，可以將自身佛法修為提高數倍，你一定要妥善保管……"

　　靈虛這個時候很想說話，但是又說不出來，在一旁十分著急。水遠和尚的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虛弱，最後艱難地說道："那只白狐也就是你的妹妹……它所修行的是妖法……以後務必要將它引上正途。為師在最後一刻悟通了大法，世界萬物皆是一脈，何必有妖魔正邪之分，天道茫茫，有誰能分得出真正的正邪呢？但是其他人並不是這麼想的，以後你還要隨時保護它，直到它飛升妖界……徒兒接受功力之後一定要精修十年才能出行遊歷，功力接受後如不即時融合對以後的修行會有極大的害處……徒兒遊歷的時候一定要去聚首星的禪宗和三……論……宗……一……趟……為師去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水遠和尚說完最後一句話後，按在靈虛頭上的右手慢慢垂了下去，眼中神光一閃後，變得昏暗無比，腦袋一直仰望著天際不肯低頭。靈虛回過神來，出奇地大喊道："師尊！師尊！你怎麼樣了！你不能就這麼走了啊！"

　　靈虛的話音剛落，水遠和尚的身體隨風飄散，變成了空氣中的塵埃。當塵埃散盡的時候，一個金色的圓環飛入了靈虛的體內。這一系列的景象將一旁的靈俊天和韓廣信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首先是水遠和尚灰飛煙滅，還來不及傷心，靈虛又喊出聲音來了，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難道師弟能說話了？

　　靈俊天慢慢靠近悲痛中的師弟，遲疑道："師弟……剛才是你在說話？你能說話了？"靈虛沉浸在悲痛之中，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說話了，從肚子裡發出聲音道："師兄，師尊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靈俊天從師弟的表現看出水遠和尚還是沒能成功，心裡也一陣抽痛。雖然他和大師尊的感情沒有師弟深厚，由於派別的關係也很少交流過，但是畢竟師徒一場，第一次經歷這種親人的逝去，一股莫名的沉痛從心底升起。

　　靈俊天在原地立了三天三夜，隨後朝著身邊的韓廣信打了一個眼色，靜靜地離開了。韓廣信焦急道："師尊，師叔它……"靈俊天抬手示意道："讓它自己靜靜，現在什麼都別問，你師叔和大師尊感情深厚，讓它緩緩吧。"

　　靈虛一直在水遠和尚消失的地方守了十天十夜，動都沒有動過，往昔的點點滴滴在腦海裡反復呈現，熱淚不住流淌。直到過度的悲傷讓體內原本還沒有融合的能量有些混亂的時候，它才清醒過來，整理了一下情緒，坐在地上調息起來。

　　由於水遠和尚將畢生的修為都傳給了靈虛，此時它的體內產生了極度的不均衡。除了原本的兩股力量以外，又加入了這股新的能量。靈虛全力鼓動著菩提心收取著這股新能量，菩提心就好像吃了催生素一樣，樹狀慢慢長大。如果說以前那是小木的話，那現在就變成了參天大樹，枝葉茂密異常，還開出了朵朵鮮花。

　　靈虛體內修佛的境界在不斷提升，一下子跨越了小乘期，從無念期上升到了圓覺期，似乎有突破到空寂期的狀態。但是新的問題出現了，現在體內的兩股力量實力相差比較大，平衡被打破，佛宗的能量有些想將修真排擠出去，使勁向另一面施壓，不過還好有中間神奇的白線阻攔才沒有得逞。

　　靈虛心想這樣也不是辦法，如果長期保持這個狀態的話，遲早會出事，就像體內隨時都放著一個定時炸彈，不知道哪天會爆炸。於是它靈機一動，將佛宗的修為穩固在空寂初期，再將剩餘的部分能量轉化為真元力。

　　真是無知者無懼，靈虛不知道它這樣幹相當於是在玩火，只要真元力和定若力稍微一排斥，必然會產生大爆炸，到時候不形神俱滅才怪。不過靈虛很細心，它將剩餘的能量分為很多小塊，然後一小塊一小塊地融解，這樣就安全多了，再加上中間神奇的白線在幫助調和，才避免了危險。

　　也不知道調和了多久，終於完成了這項巨大的工程，現在體內基本上平衡了下來，菩提心一方達到了空寂初期，元嬰這面達到了分神中期的境界。靈虛暗自送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右眼裡閃耀出祥和的淡金色光芒。

　　靈虛睜開眼睛後，發現師兄正站在自己面前，旁邊還站了許多熟人，除了韓廣信和靈冬冬以外，還有李行雲、廣信五十騎、柳永泉等，就連舊周國的皇帝也來了，奇道："你們……你們怎麼都來了？"

　　靈俊天看著師弟不知所措的樣子，哈哈大笑道："師弟，你終於醒了，你可知道你這一坐，坐了多久？"靈虛茫然地看著四周，發現樹木都長高了不少，搖頭道："坐了多久？"靈俊天用雙手交叉比劃了一下，答道："十年！"

　　靈虛有些驚詫道："十年！"它沒想到自己只是稍微融合了一下體內的能量，就已經過了十年。韓廣信在一旁也微笑道："師叔這十年是舒服了，可苦了師尊他老人家，他看出您在調息，擔心有人打擾，可在這裡守護了十年！"

　　靈俊天看著師弟，微笑道："師弟這十年的收穫很大吧，我能看出你修真境界已經達到了分神中期，至於佛宗的就看不出來了，而且還能夠自由說話了，哈哈！"靈虛心裡升起濃濃的感激之情，用更確切的話說是親情，因為在它的心中，靈俊天不但是大哥、是師兄、更是父親，從小到現在對自己的關心無微不至，真不知道以後要怎麼報答才好。

　　靈虛眼裡含滿了淚光看著師兄，哽咽道："師兄！"說完撲向了靈俊天的懷抱。靈俊天摟著這只和自己最親的狗，心裡也感動莫名，安慰道："這些是師兄應該做的，這麼激動幹嗎，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怎麼忽然會說話了？"

　　靈虛和師兄擁抱了良久才分開，緩緩道："我也不太清楚，現在我說話不是從喉嚨裡發聲的，是從肚子裡。可能是修煉菩提禪時間長了，開啟了更高的靈智，讓我能夠運用腹語這種特殊的形式說話！"

　　靈俊天心裡也高興得不得了，大笑道："真是太好了，以後師弟就不用在地上刨來刨去那麼麻煩了，而且你的聲音和我還很像。"韓廣信在一旁體會著師尊和師叔這種另類的濃厚情義，感慨道："師尊和師叔從小在一起，聲音不像才不正常。"

　　眾人都上前賀喜，五雲山上頓時熱鬧非凡。靈虛從師兄那兒瞭解到，原來在它打坐這幾年，李行雲等人就處理完舊周國的事情，迫不及待地上五雲山修行來了。而且皇帝周子游通過這次的事情後也厭倦了宮廷你爭我奪的生活，將皇位傳給了周忌方，也跟著眾人上山修行，能不能成功都無所謂，他追求的是一份寧靜。

　　這裡面最讓靈虛吃驚的是柳永泉老爹，看起來臉色紅潤了不少，而且修為在短短十年時間達到了築基，歡喜道："想不到柳老爹對修真也很有天賦，這麼快就達到了築基期，是越活越年輕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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