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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茶樓聽書

  青雲山天淵寺一顆參天的古樹上坐著兩個人,一個大約十七八歲,黑亮的頭髮以一條灰色的絲繩纏著系在頭頂,一身墨綠色的衣衫隨風輕擺,是位穿著男裝的少女,另一個人大約十五六歲,細細碎碎的黑色短髮在風中跳躍著,一身火紅的衣衫如同初升的朝陽,脖頸處一條淡褐色的類似於圍巾的物事也隨風輕舞,是位少年。少女吹著笛子,少年閉著眼睛頭倚在少女的肩膀上。沒錯,此二人正是嶽添翎和荊野冥河。

  幾曲吹罷,見荊野冥河仍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嶽添翎笑了笑,無奈的去推他的頭,誰知剛剛推起,那頭便又落了下來,如此幾次,添翎推得也乏了,只好作罷。

  低低的帶點好笑又帶點得意的笑聲傳入耳內,嶽添翎氣悶的揪起他的耳朵將他的頭拎了起來,恐嚇道:「冥兒,再這個樣子粘人,我以後都不來看你了。」

  「啊——痛!翎,快放手!」荊野冥河皺起臉,很痛苦的樣子,誇張的大叫。

  根本都沒用力呀,嶽添翎懷疑的看了他兩眼,見他俊美的臉皺得五官的集結在了一起,一個不忍心,她還是鬆開了手。

  荊野冥河又是得意的一笑,腦袋又重新跌回她的肩膀上,雙臂繞上她的脖頸,小孩子般撒嬌似的道:「就知道翎會心疼我的。」

  「冥兒!」嶽添翎嗔了他一聲。人家都越活越大,他怎麼越活越小啊,現在他這種行為簡直同七八歲的孩童也沒什麼兩樣嘛!

  良久。

  「翎,不要走了,在這裡陪我好不好,沒有你的日子真的很難熬。」頸窩中的荊野冥河忽然變得很安靜很安靜,聲音也很低很低,似是在祈求。

  「冥兒!莫要再說這樣孩子氣的話了,我不是同你說過,我一個女孩子家,待在這寺廟裡會多有不便?況且,如果我在這,估計你也集中不了心神念經。再者說,我也還有事要做。」

  安靜。

  「冥兒,等你摒除了殺念,我們就可以團聚了呀。不要這樣。」

  安靜。

  「冥兒,要想早日擺脫這裡,就要多努力,認認真真的念經,儘快的除去你那一身的銳氣,知道嗎?」

  安靜。

  「喂!臭小子,不要不說話,好不好!這樣,我這個做姐姐的很沒面子耶!」

  仍舊是安靜!

  嶽添翎氣惱的轉過頭,想狠狠的拍下他的腦門,誰知手還沒抬起,便已落下了。他睡著了。黑黑的睫毛微微顫動著,胸口微微起伏著,均勻的呼吸聲一波一波傳入添翎的耳內。

  嶽添翎驚奇的瞪大眼!這睡得也太快了吧!搞了半天,他方才那句話是夢話呀!害得她還囉哩囉嗦劈裡啪啦自唱自聽的說了那麼一大堆。

  「咳、咳」。

  也不知過了多久,不遠的禪房處傳來兩聲清亮的清嗓子的聲音。

  嶽添翎慌忙推起荊野冥河,道:「冥兒,大師在催了,時間到了。」

  荊野冥河被討厭的聲音驚醒,很是不滿意的向禪房的方向瞪了一眼,又轉向添翎道:「甭理他,再坐一會兒。」

  添翎卻已拉著他跳下了那顆大樹,給他整理了一下他亂掉的頭髮衣衫,嗔道:「這位大師,脾氣是出了名的古怪,如果惹惱了他,他不肯留你了,怎麼辦?」

  荊野冥河冷冷哼了一聲,道:「那樣最好不過,誰會願意待在這個鬼地方!」

  嶽添翎又嗔了他一眼,不容拒絕的道:「不待也得待!」

  「待就待,不過這個東西,得留給我。」話音剛落,嶽添翎便發現她方才插於腰間的藍色短笛被他拿了去。

  嶽添翎忙伸手去搶,道:「冥兒,這個不能給你。」

  荊野冥河哪裡會讓她搶到,退出了一步遠,道:「有什麼不能的,不過就是只笛子!留下來給我,讓我在想你的時候看看它,有什麼不好?」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岳添翎繼續向前去搶。

  「有什麼不可以的!」荊野冥河也不退讓,繼續向後退著,位置剛好保持在讓她剛剛好碰不到的地方。

  「這笛,是別人送的。」嶽添翎衝口而出。

  「是誰?!」荊野冥河停下了後退的腳步,將那笛子握的更緊,眼中湧出異常的冰冷!

  「一個朋友。」添翎如實回答,同時不忘伸手去搶。

  「這麼緊張?這個朋友是男人?!」荊野冥河將短笛藏入了身後,冰冷的語調讓人聽了似乎都會不自覺的打起寒顫!

  「是男人是女人又有什麼關係呢,總之是別人送的,不可以隨便轉贈的呀!」嶽添翎繞到他身後,看准短笛,伸手便去搶。

  荊野冥河靈活的一個轉身,飛速的將短笛揣入自己的懷中,一手捉住添翎的手臂,冷冷道:「翎,不管這個笛子是誰送你的,以後它都是我的了,我就當它是你送我的!」

  「冥兒!」嶽添翎瞪了他一眼。

  荊野冥河忽然扯開嘴角漾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半晌,道:「翎,我絕不允許你望著這個東西,想著別的人!」

  嶽添翎半眯了眼,不解的望著他。

  荊野冥河忽然一把拽過嶽添翎,將她鎖入他的胸懷中,他強而有力的心跳燙得添翎背部的肌膚一片灼熱!

  「翎,我要你這裡同我這裡一樣,只可以有對方!你是我的唯一,我也要做你的唯一!你那裡只可以想我!其他人,不論男女,都不行!」

  嶽添翎皺緊了眉頭!現在的荊野冥河有點可怕,她似乎又體驗了一把她剛遇到他時的那種感覺。她一直以為,荊野冥河是在遇到危險時,才會變得不正常,變得冷酷可怕,可這回是怎麼回事?什麼事讓他感覺到了危險?

  「冥兒……」

  「不必多說!」荊野冥河沒等她說完便出口打斷,同時鬆開箍緊她的手臂,轉身飛速向禪房方向奔去。

  遠處傳來他的聲音,「記住我的話!」

  「冥兒——」岳添翎喚了他一聲。

  「下個月,要準時來看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身影已經沒入了禪房中。

  嶽添翎無奈的轉過身,向寺外走去,想著再次反常起來的荊野冥河,不期然的,心底又掠上了一絲憂愁,怎樣才可以讓冥兒變成一個普普通通正正常常的十六歲少年呢?

  嶽添翎一出了寺門,就看見了守在不遠處馬兒旁的那一襲白衣,想到他的短笛,被冥兒搶走了,臉上現出了些許難色,如何同他說呢?這時,遠處的津平珮笙沖他笑了笑,添翎回他淺淺一笑,陰晦的心情開明了少許。以珮笙哥哥的心胸,應該不會太介意的吧。

  春日裡的陽光果然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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