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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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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這是從久容懷中找到的,保藏得很好,想來是極其重要之物。齊恕的話在耳邊響起。 顫著手打開,囊中是一塊蒼山雪玉,玉心的那一點紅分外驚心,未串線的淡藍水晶,一顆一顆地散落于雪玉周圍,仿是玉心滴出的……淚珠! 久容……久容…… 緊緊地攥著絲囊,淚如脫線的珍珠,滴滴滾落,滴在玉心,落在囊中。 久容……那壓抑的哭泣終於化為悲切的慟哭,昏慘的燭光似要和應,搖曳舞影,整個營帳都在一片陰淒的光影中浮浮沉沉。 久容……嗚嗚嗚……嗚嗚嗚…… 時間靜靜流逝,白蠟滴淚相陪。 悲泣終於止歇,起身,移步,抬臂,伸手……她將絲囊放入久容那冰冷的手掌中,微微用力合攏。 目光左右依依移動,左手牽起白布……右手牽起白布……遮起身……遮起肩……遮起頸……遮起頷……遮起唇……遮起鼻…… 久容……林璣…… 緊緊閉目,手腕一抖,就此隔絕! 「王。」 靜悄悄的帳中走入齊恕、徐淵、程知,以及那四名銀衣武士。 「你們也向林璣、久容拜別吧。」 「是!」 七人恭恭敬敬地拜別昔日的兄弟,叩首之時,幾滴水珠滴下,白幔上頓時浸染上一圈圈的水印,抬首,卻是七張肅然無畏的面孔。 「作為一國之主、一軍之帥,有些話本是絕不可說出的,但對於你們幾個我卻還是要說。」 惜雲的聲音在帳中無波地響起,負手身後,背對七人,白衣及地,長髮遮身。無形中,那個背影是那樣的靜穆與莊嚴。 「臣等恭聽!」七人垂首。 「呵……」對於七人的鄭重,惜雲似是輕輕一笑,手輕輕抬起,覆於額前,指尖緊緊抵住眉心,「以後……不論你們與誰對決,當確定不能獲勝之時,你們……便逃或降吧!」 「王……」七人同時出聲,震驚地看著他們的王。 「因為……只有你們還活著,我才可以救回你們,才可以找回你們!」惜雲無視七人的神情繼續平靜地道出,額間的手輕輕垂下,靜靜地落於身側,「在本王心中,你們……勝過這個天下!」 「王!」七人垂首跪於地上,只有那聳動的肩膀洩露了他們激動的心情。 「本王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王啊!」惜雲自嘲地笑笑,「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日後史上大概是一個千古笑柄!」 日後,此言在史上並非笑柄,而是留下千年一歎。 史家曰:風王能道此言,足見其仁者之懷;能待部下若此,足見其胸腹氣度!為君者,仁澤天下,廣納民心,用人不疑,唯賢能而重之,乃明君之為也。縱觀風王一生,才智功業,古往少有,足可謂明君也。然,明知不可言依言,明知不可為依為,如此王者,奈何!奈何! 「王,不論他人如何說,不論您如何為,您都是我們風國的王!都是我們風雲騎唯一效忠的王!是我們心中獨一無二的王!」七人俯首於地。 「起來吧。」惜雲轉身,平靜地看著他們,「恕,你差人將林璣、久容靈柩送回風國,我們也該起程了。」 「是。」 惜雲目光掃過那四名銀衣武士,片刻後吩咐道:「無寒,你即日起為齊恕副將。」 「是!」無寒躬身領命。 「曉戰,你為徐淵副將。」 「是!」曉戰應道。 「斬樓,你為程知副將。」 「是!」斬樓領命。 「宵眠,你以後即隨侍在久微先生身邊,以護其安危。」 「是!」宵眠領命。 這四人都年約二十四五歲,雖面貌不同,但身高、體型、裝束一致,乍看之下,會以為是同胞兄弟。且氣質冷峻,渾身散發著一種鋒利的劍氣,一望即知是頂尖高手。 惜雲最後回身看一眼靈柩,然後慢慢閉上眼睛,仰首,聲音平靜而簡潔,緩緩道出:「我們去結束這個亂世吧,包承、林璣、久容的血不能白流!」 「是!」帳中的響應聲堅定鏗然! 十月二十八日,喬謹領墨羽騎攻下交城。 十月二十九日,風王與息王率大軍往帝都進發。 途經落英山時,風王望山良久,最後曰:落英……落英……落無數英魂!以後此山即名英山吧! 落英山便在那一刻改名為英山。 同年十月底,華國軍師柳禹生護送「南誠侯」一行抵皇國皇都。 向監國的二公子皇炅覆命後,柳禹生請求覲見純然公主——現今皇國王後華純然,二公子慨然允之。 莊嚴肅穆的皇王宮中,當柳禹生告之華純然三位公子戰死于昃城之時,他悄悄地抬眸窺視一眼,想知道公主對於三位兄長的死是什麼反應。雖只是匆匆一眼,可足夠他看清錦座上的人,那是一張為兄長逝去而悲泣但依未失其端莊、優雅儀態的絕美容顏。 這是人之正常反應,可也就在那一刻,柳禹生那曾想輔明主、開盛世、做名臣的野心與壯志突然全都煙消雲散了!那一刻,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哀老與弱智,這個天下啊,任它以後如何的風雲變幻、如何的雷鳴電閃……那都不幹他的事了!天下早已是他們的天下! 「三位哥哥是在攻王域昃城時敗于東陶野將軍手下而戰死的是嗎?」 華純然的聲音依帶著一絲低低的泣音,但那雙美眸卻是清淩淩地看向柳禹生。 「是的。」柳禹生垂首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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