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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藍徽容一愣,心中湧起恐慌,急道:「你這話是何意思?!」

  藍華容似是豁了出去,緊握住藍徽容的手,快速道:「姐姐,宮中今夜有大變,你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藍徽容漸漸明白,驚道:「難道甯王他——」提起真氣疾往室外奔去。

  「姐姐!」藍華容急喚道:「太遲了!」

  藍徽容頓住腳步,回過頭來,藍華容輕輕搖頭:「姐姐,一切都太遲了,皇上此刻,只怕已歸天了!」

  藍徽容身形搖晃,面上血色全無,喃喃道:「難道,甯王竟敢弑父不成?他可不是皇上的對手啊!」

  藍華容愴然一笑:「姐姐,王爺既敢邁出這一步,自是做了周全的準備。你聽,外面的戰馬聲,定是王爺已經得手,正在調動兵馬。姐姐,你還是快走吧,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風聲過了再出城,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藍徽容最初的震驚過後迅速冷靜下來,搖了搖頭:「不,我不能走,孔瑄和侯爺他們還被關著,我怎能一人逃生!」

  藍華容眸中湧上妒恨之色,猛然上前推了一把藍徽容,喘氣道:「你這個笨蛋,你快走啊!你若不走,王爺平定局勢後,就會派人來押你。他心中只有你,肯定會逼你做他的皇后,你不做皇后便只有死路一條。我不能看著你死的,姐姐!」

  見藍徽容仍呆立原地,她憤聲道:「姐姐,你賴著不走,難道是想做皇后嗎?你若不走,王爺他,他豈會再看我一眼?!」她情緒激動,說到後面一句,已是上氣不接下氣,倚住桌子,淚水成串滑落。

  藍徽容默然片刻,心中有了計較,面上露出愕然和傷悲的表情:「我若這樣走了,王爺怪罪于妹妹,怎麼辦?」

  藍華容搖頭泣道:「不怕,我有了他的骨肉,他子息艱難,不會對我下狠手的。姐姐,我求求你,快走吧。你走了,王爺他,才會是真正屬￿我的。」

  藍徽容也落下淚來:「妹妹這樣說,姐姐再不走,豈不是無恥小人。罷罷罷,我這就走,從此再不出現在甯王的面前,妹妹放心便是。」

  她走過來將藍華容攬入懷中,輕聲道:「多謝妹妹今日救姐姐一命,姐姐這就告辭,你自己多保重。」她放開藍華容,轉身向屋外走去,藍華容急道:「姐姐,王爺派了人在宅外看守,你這樣子是出不去的。」

  她取過一把油傘,上前拉住藍徽容的手:「你隨我來!」

  藍徽容點上外間兩名丫環的睡穴,與藍華容輕手輕腳走到屋外。寒風吹得藍華容一個冷戰,她緊緊握住藍徽容的手,走到東偏門前。

  雨此時已稍小了些,院中黑漆陰沉,藍華容從袖中掏出一塊令牌,放在藍徽容的手中,壓低聲音道:「這是自由出入禁宮的令牌,也可用來自由出入城門,是前幾日我領了聖諭入宮探望姐姐時,王爺給我的。姐姐出去後,找個地方躲起來,等過幾天,一切平定了,你再用這令牌出城。現在我到門外吸引看守者的注意力,這右邊的圍牆,與對面陳府的院子圍牆僅一丈的距離,以姐姐的輕功,應可躍過去。姐姐,你看準時機,走吧!」

  她忽然伸手抱了藍徽容一下,又將她一推,頭也不回,向院門走去。藍徽容看著她纖瘦的背影,有一瞬間的惆悵與隱痛,但她也知形勢危急,迅速冷靜,悄無聲息地掠到右首牆下,攀上牆頂。

  聽得藍華容拉開院門,聽得她與外面看守的侍衛們對話爭執,聽得她似是爭執中跌倒於地,外間巷中值守的侍衛不是擁過去就是轉頭去看。藍徽容將真氣提到極致,身影如暗夜幽靈,在雨中一掠而過,落入對面宅院之中。

  她趁著夜色,在陳宅中迅速穿過,由其南面的圍牆躍了出去,落足之地正好是陳家巷與京衛直大街的交叉之處。

  藍徽容在黑暗中默立了片刻,腦中急速思忖:現在宮中形勢不明,皇帝凶多吉少,甯王只怕已奪過禁宮的守衛權,他一旦掌控大局,篡位登基,孔瑄等人必是死路一條,再無活命的餘地。她越想越是焦急,一時竟不知該往何處而去。

  正呆立時,急促的馬蹄聲響起,藍徽容急忙隱入黑暗之中,只見大隊人馬自直大街沖過,街邊的燈籠映得清楚,這批官兵所著服飾竟是烈風騎的軍服。烈風騎向來為甯王所統轄,一直以來只在京城以西四百餘裡地的文城駐紮,此時竟能出現在這京城街頭,看來華容所言不差,甯王早已準備妥當,此刻只怕已經得手了。

  她額頭汗珠滾滾而下,再想了片刻,強自鎮定,借著夜色的掩護,往允王府方向奔去。

  暴雨初歇,天空中飄著的是濛濛細雨,藍徽容的頭髮和衣衫漸漸濕透,沁骨冰涼,但她的心中卻如數團烈火在焚燒,焦慮如炭。

  她在夜色細雨中疾速奔行,還要不時躲過成隊的官兵,好不容易穿到城北允王府前,隱在小巷內探頭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允王府前,馬鈴甲胄聲叮噹作響,大批人馬正疾馳至王府門前,呼喝聲中,上千官兵團團將允王府包圍妥當。不多時有王府的侍衛出來查看,只聽得為首將領大聲道:「奉皇上旨意,允王暫禁於王府之內,所有人等,不得出府半步,違者殺無赦!」

  允王府的侍衛似是與官兵們起了爭執,那將領掏出一塊金色盤龍令牌,王府侍衛大驚,不敢再多言,縮回府去。

  藍徽容遠遠望去,認出那金色令牌正是代表皇帝敕令的金龍牌,見牌如見聖上,可用來代替皇帝手諭。她心中更驚,知簡璟辰已弑父成功,並拿到了天子虎符等物。

  她知已不可能借允王之力來抵抗簡璟辰,要想憑自己一人之力救出孔瑄、琳姨和侯爺等人更是癡心妄想,一時間,急得五內俱焚,六神無主。

  時間一分分流逝,藍徽容呆立於巷內,全身麻木,現在,該如何行事呢?該如何救出一眾人等呢?自己縱有令牌,縱是能返回皇宮之內,看到的只怕是皇帝的屍身吧!現在京城內已無人能與簡璟辰相抗衡,一到天明,他控制住局勢,等待孔瑄他們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死亡」二字在她腦中不斷盤桓吼叫,她身軀隱隱顫抖,面色蒼白,一陣寒風刮過,她忽然眼睛一亮:對,現在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不管成不成,總得試一試!

  雨漸漸的止了,空氣清澈明淨,藍徽容的心也逐漸淡定下來。在這生死關頭,她的心中反而一片空靈沉靜,真氣盈動于體內,如一只翩然掠過沙洲的絲鷺自城北直奔皇宮。

  待奔到皇宮偏西南宮牆根處,她探頭見正華門前人來人往,戰馬嘶鳴,大隊禁軍穿插調度,正華門前一將領正在持令大聲呼喝。藍徽容認得此人,正是簡璟辰手下的頭號將領段之林。

  她看得片刻,咬咬牙,沿宮牆西面彎腰前行,不多時便到了皇宮西北角的一個小偏門,這偏門平常為運送皇宮污穢之物的驢車出入,守衛之人並不多。

  見門前站著數名禁軍侍衛,藍徽容想了一下,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力貫左臂,向遠處拋去。鐺啷之聲迅速引起了值守侍衛的注意力,大部分人往聲響地擁去,僅餘一人立於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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