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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孔瑄仰面向天躺於案上,嚷道:「喂喂喂,方校尉,你回來,你可不能這樣丟下本大人不管啊!」

  藍徽容出了營帳,站於帳外,呼吸著夜空中淡淡的青草香,聽著身後帳內孔瑄大呼小叫聲,終搖頭笑了笑,入帳將孔瑄穴道解開,見他面上略顯得意之色,低頭道:「孔兄,謝謝你了。」

  孔瑄身形一翻,側躺於案上,右手支頭,凝望藍徽容略帶羞怯的神態,輕笑道:「又謝我什麼啊?」

  藍徽容伸手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平靜道:「已經發出一身大汗了,你不用再費心思引我動手,起來吧!」

  孔瑄聽到她最後一句『起來吧』,看著她垂下眼簾時的靜秀之姿,心中一蕩,澀澀笑道:「方校尉身手厲害,打得我起不來了,得勞煩你扶一把才是。」

  藍徽容聽他話中隱有調戲之意,臉一沉,瞬間又盈盈一笑,伸出手來:「郎將大人,起來吧!」說著雙手伸向孔瑄腰間頸下。

  孔瑄見勢不妙,忙自己蹦下案來:「好了好了,不敢勞動方校尉了。」

  藍徽容得意一笑,轉身向帳外走去,孔瑄跟了上來:「你先別回侯爺那,我敢打賭,他等會一定會到我這處來。」

  藍徽容停住腳步:「你就這麼肯定?不怕他氣惱於你?」

  孔瑄行到席上盤腿坐下,搬過棋盤,淡淡道:「我敢和你打賭,不信,咱們先下棋,邊下邊等。」

  「好啊。」藍徽容久未下棋,也來了興致。

  孔瑄仰起頭來,口中念念有辭,手指輕掐,藍徽容不禁好笑:「孔半仙,你在算什麼?」

  「我敢打賭,一局棋的時間,侯爺必會來此,你願不願意和我賭?」

  藍徽容算了算時間,知此時慕王爺正在考較慕世琮的功課,應該沒有那麼快過來,遂點頭道:「好,你說賭什麼吧!」

  孔瑄想了想道:「就賭輸者要為贏者做一件事情,不得以任何理由推捼拒絕。」

  藍徽容心中感激他為自己所做之事,雖隱隱感到有一絲不妙,也點頭道:「好,就依郎將大人所言。」

  孔瑄見她面色漸好,心裡高興,口中卻笑道:「方校尉,今晚我再教你一個乖,那就是:女人千萬不要輕易和男人打賭。」

  二十、再鬥

  大帳內,慕世琮食不知味的用完晚飯,立于慕王爺身側,看著父王親書給皇上的奏摺,心中卻在不停回想: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與孔瑄不打不相識,一見投契,多年的交情,又一起出生入死,孔瑄名為自己的下屬,實際上卻如親兄弟一般,實是肝膽相照、生死與共的知交好友。

  兩人結識於江湖,義氣相交,他從未把孔瑄身份看得輕于自己,孔瑄雖敬他讓他,也未曾把身份之別放於心上,但總還是對自己保持著一份謙和,象今日這般冷顏相對,實是從未有過的事情。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什麼了嗎?

  該死的昨晚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怎麼腦中一片模糊?那可惡的小子到底有什麼好,讓孔瑄這般維護於他?

  慕王爺書完奏摺,回頭瞄了他一眼,深邃清冷的眼中閃過不悅之色,道:「去,寫一個忍字。」

  慕世琮『啊』了一聲,回過神來,忙收定心思,轉到書案前,勁展腕力,緩緩寫了一個『忍』字,輕輕吹幹,奉到慕王爺面前。

  慕王爺看了一下,微微點頭:「倒是比之前沉穩了一些,沒有了那股子戾氣。只是稍顯用力不足,怎麼,有心事嗎?」

  「沒有。」慕世琮低頭答道。

  慕王爺靠于椅中,閑閑問道:「昨晚和阿瑄還有方清去了哪裡?是不是又喝醉酒打了一架回來了?」

  慕世琮一驚,低聲道:「父王怎麼知道的?」

  慕王爺輕哼一聲:「你那點心思,別人不知道,我這做父親的還不知道?子時初我派人去你帳中,發現你們都不在,子時末又都回來了,孔瑄還去軍醫那裡要了些傷藥,是你傷了還是他傷了?」

  見慕世琮發愣的樣子,慕王爺更是不喜:「看你這樣子,定是阿瑄傷著了,你不要事事任著性子,阿瑄那是見你傷心積鬱,讓你發洩發洩,處處讓著你,真打,只怕你還不是他的對手。」

  慕世琮跳了起來:「父王,容孩兒先告退。」草草施了一禮沖出帳去。

  藍徽容和孔瑄正下得難分難解,盤中棋勢呈膠著狀態,同時聽到帳外有腳步聲急急奔近,卻在帳門口停了下來,兩人對望一眼,心中都猜到是何人,相視一笑,孔瑄更是十分得意,悠悠道:「方校尉這一著果然高明,灑脫深刻,頗有大將之風。」

  藍徽容雖輸了賭約,也不著急,笑道:「郎將大人過獎了,大人棋力才是浩然煙波,大氣縱橫。」

  兩人正謙讓間,慕世琮面無表情,掀簾進來,也不說話,盤腿坐於一旁。孔瑄也未理他,仍是閑閑地落著子,與藍徽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慕世琮本是斜睨著棋盤,漸漸被盤中局勢所吸引,坐正身軀用心看了起來。眼見藍徽容落了一子在平五路上,忙拾了起來,放在平七路上:「孔瑄狡猾得很,你別上他的當,這處才有活路。」

  孔瑄將手中棋子往棋盒中一丟,不悅道:「侯爺,我與方校尉這局棋可是有彩頭的。」

  慕世琮將藍徽容一擠:「我來,彩頭就彩頭,我認了。」藍徽容被他一擠,碰到左臂傷痛處,『啊』了一聲,挪動身軀,讓出位置給他。

  慕世琮眼皮一跳,假裝未聽到,兩人繼續廝殺,纏鬥幾十手,終是孔瑄占了上風,最後贏了兩路,哈哈大笑,站起身來。

  慕世琮也不生氣,神色反而比入帳時淡靜許多:「說吧,什麼彩頭?」

  孔瑄得意一笑:「我與方校尉賭的是輸者要在虎翼營全體將士面前唱首歌跳支舞,弟兄們要是知道侯爺親自一展歌喉,親舞一曲,保證睡了的也會馬上爬起來的,侯爺,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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