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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眼見對手勢大力沉的一刀騰空掃來,藍徽容雙足釘於地上,腰板向後急彎,刀風從空閃過,直掃向她身後的孔瑄。

  孔瑄微微一笑,手中長劍架住這威猛的一刀,一纏一繞,藍徽容仰於半空之中,手中長劍急出,孔瑄道:「留活口!」

  藍徽容輕應一聲:「得令!」手腕轉動,長劍在空中盤旋,劍柄戳上那人腰間穴道,又轉回到她手中,只是她因身軀後仰,又中途變招,真氣不繼,腰一軟,便往地上倒去。

  正在閉眼祈求後腦不要碰到石頭之時,卻覺一隻腳勾上自己的背心,托住即將倒地的身軀,她睜開雙眼,只見一雙如寶石般閃亮的眼眸正在頭頂,靜靜地與她對望,眸中略帶笑意,笑得意味深長。

  藍徽容借孔瑄一勾之力躍了起來,輕聲道:「多謝公子!」

  孔瑄重新點起火堆,將被點住穴道的那人拖了過來,踏上他的前胸,慢條斯理地道:「虎翼營中有十八種酷刑,相信你聽過吧。」

  那人身子一抖,眼中露出恐懼之色,嘴唇卻閉得很緊,將頭扭了過去。

  孔瑄拔出匕首,想了一下,向藍徽容道:「你帶著阿放去把馬牽回來。」

  阿放早從樹上滑下蹦了過來,興致勃勃地道:「公子,我要看十八酷刑,侯爺老不讓我看,說我是小孩子,沒勁。」

  孔瑄卻只是望著藍徽容,藍徽容見他眼神漸轉嚴厲,忙上前拖住崔放:「阿放,這是軍令,快走吧。」

  崔放無奈只得擎起火把,跟著藍徽容向林內走去,走不多遠,便聽到夜空中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藍徽容對敵時毫不畏懼,此時卻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崔放見她面上神情,將嘴一撇:「阿清哥,你殺敵時不手軟,怎麼此刻倒心慈起來了。」

  他一句話解動藍徽容心事,想起這段時間以來造下無數殺孽,便有些悶悶不樂,崔放似是知她心事,邊行邊道:「阿清哥,西狄國人個個該殺,他們殺我們東朝人還殺得少嗎?我們村子的人,便是——」

  藍徽容知他想起慘死在西狄軍刀下的親人,握住他的左手,輕聲道:「阿放,我不是對他們心慈,只是想著,你年紀還小,就跟著侯爺征戰沙場,見慣這些血腥之事,不好。」

  崔放卻不以為然:「能跟著侯爺,是我崔放修來的福份,咱家侯爺武功又高,人長得俊,打仗又在行,就是心慈了些。」

  藍徽容笑了出來:「你家侯爺還心慈啊,坊間可是說他心狠手辣,孤傲絕塵。」

  「那是他們不瞭解侯爺。」崔放大聲辯道:「侯爺懶得和那些庸俗之人打交道,才裝出一副冷酷的樣子,他對我們虎翼營的弟兄,不知有多好,你看看那些弟兄多敬重他。」

  兩人邊說邊行,不多久便將馬兒牽回原地,只見孔瑄悠閒地坐在火堆邊,地上眾西狄人已不見了蹤跡。

  藍徽容一愣,問道:「那些人呢?」

  孔瑄揚了揚下巴:「丟到那邊灌木叢裡了。」

  「他們過來做什麼的?」

  孔瑄側頭想了一下,沉吟道:「有些奇怪,他們是從霧海一路下來的,說是西狄國左都司派他們去容州擒拿一位老者,卻失了手,死了數人,還被那老者反追蹤,他們一路逃到霧海,擺脫了那位老者的追蹤,沿月牙河而下,要去與他們的左都司會合,卻不知我軍已將西狄大軍趕回了月牙河以北,又正好撞上了我們。」

  藍徽容心頭一跳,忍不住輕聲驚呼,孔瑄望了她一眼:「怎麼了?」

  藍徽容攝定心神:「沒什麼,只是覺得那老者武功肯定很高,有些好奇。」

  她心頭怦怦直跳:這些人去容州要擒拿的老者是不是莫爺爺?為什麼西狄國的左都司要派人捉拿莫爺爺呢?如果莫爺爺一直跟蹤這些人,那是不是也會來到這月牙河邊?自己心中所有的疑惑,是不是可以得解呢?

  孔瑄托著下巴道:「難道西狄國的左都司也來到前線軍中了嗎?真是怪了。」

  「公子,有什麼奇怪的?」崔放好奇問道。

  「西狄國的左都司在他們國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僅在西狄國王之下,聽說此人出身東朝,姓仇,西狄國這些年國力漸強,內政平穩,國土擴張,據說都是此人之功,但此人一直不統領軍務,怎麼此次也會來前線軍中呢?」孔瑄再想得片刻,抬起頭來:「我們得抓緊時間,勘探好地形,趕回去將此事向王爺報告才行,仇都司親到軍中,這一仗,只怕會非常艱苦。」

  十六、火蓮

  第二日清晨,三人早早起身,繼續沿著河岸前行,過河灘,爬險峰,涉溪谷,藍徽容一路看來,覺這月牙河邊多為險峻的山峰,溝壑縱橫,植被豐茂。行到險竣處,馬兒無法前行,三人只得將馬放于林間,徒步前行。

  經過那夜的合力殺敵,藍徽容與孔瑄漸漸熟絡,不再似先前在軍營之中那般疏離,話題也由軍旅生活聊了開來,藍徽容這才發覺這孔瑄學識也是非常豐富,她曾於言語中想套出他的出身來歷,卻總是如隔紗觀花,迷蒙而又神秘。

  崔放一路觀測地形,一路和二人說笑,三人談笑風生,十分融洽。藍徽容越來越是喜歡這個阿放,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還經常用母親以前教過的方法弄出些小玩意,逗得阿放眉開眼笑,孔瑄在一旁看著,望向藍徽容的眼神也漸漸複雜起來。

  三人在臥龍灘上游探查了兩日,又返身尋回駿馬,向臥龍灘下游而行。

  這日,行到距臥龍灘約百餘公里處,三人勒馬于河邊,孔瑄輕皺眉頭:「怎麼這幾日來,水位不斷下降,難道今年又要大旱麼?」

  藍徽容指向河中幾處露出來的小洲:「如果真是大旱,可得防著西狄軍乘河床暴露,從這些淺灘處突襲過來。」

  崔放看了幾眼,道:「這倒不妨,即使他們從此處上岸,後方為險峰,馬兒不能直接南下,還得沿河岸過聶將軍軍營,咱們前軍三萬將士可不是吃素的。」

  孔瑄微微頷首:「嗯,阿放說得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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