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奇俠 > 騎士的沙丘 | 上頁 下頁 |
一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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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白牙——我們給他的惟一傷害就是那一針,他的法力真是恐怖,大家轉眼之間就被殺了,要不是毒發作,我們也無法趁著夜色逃走。想起來真是可怕,要不是他想玩弄我們,可能就直接把我們殺死了。」 「那麼——白牙死了?」年特和米蕾妮婭一起大叫,他們歷盡千辛萬苦,到了最後竟然白牙死在美蓮手裡,而美蓮是個畫家。 「應該是吧?」美蓮不敢完全肯定,但是把握很大。她取出那枚戒指,給年特看了看。 那是一枚奇特的貓眼戒指,在寶石的瞳孔處有一個小小的黑色針孔,指關節用力擠壓就會刺出毒針,十分精緻——而且致命。 「我花了三萬金幣買這枚戒指,你知道,物有所值。那是見血封喉的植物堿,我撲進他懷裡刺在脖子上,親眼見到有黑色的血珠冒出來,他後來倒在地上七竅流血,沒有斷氣也應該救不活了。」 「真是——完全敗給你!」年特往地上一趴,哈哈大笑,渾身都輕鬆了,「現在我們只差從這裡逃走了。對了,你和黑眼是怎麼回事?」 「她叫黑眼?我不知道……」美蓮從牆角的行禮袋掏出兩幅畫,已經皺巴巴的了,但是因為畫布很結實,並沒有殘損,一副是白牙的通緝原畫,一副是年特的肖像,都畫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我在綠洲找到一家奢侈品商店,老闆是狗族的野蠻人,但和那裡的人類學了幾句話,因為很多冒險家是他的交易對象。我用白牙的肖像想換些水粉,反正用不著了,我和祖魯跑回來的時候一分錢也沒有,我就把畫賣了,買了水粉又畫畫去賣,誰知第二天祖魯就死去了。」 「祖魯的死給我打擊很大,我突然覺得自己也不行了,那個時候,我特別想見你,就開始畫你的肖像。我想看著你的樣子再死去……」美蓮說到這裡的時候,恬靜地笑了。 年特愛憐地拉著她的手,使她明白一切都會過去,因為最艱難的時候都已經過去了。 米蕾妮婭看著美蓮的畫,讚歎不已:「哇,簡直像是活的。美蓮姐姐的畫一定挺值錢的,要是我,一百金幣也買!」年特和美蓮苦笑,原來米蕾妮婭是個價格癡,殊不知美蓮的畫最便宜也要好幾千金幣,一般都在幾萬左右。 「別打岔!那麼後來怎麼樣?」 「就是因為像活的啊。」美蓮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我都想不到。在我要死的時候,黑眼帶著人找來了,大吵大鬧,拿著那幅白牙的通緝令,原來白牙是她的親哥哥。她們沒有見過水粉畫,生性又多疑,我當時頭腦還清醒,又很想再見你一面再死,就故意誘導她們說我是封印魔法師,她的哥哥已經被我封印,我要是死了,她的哥哥就永遠是畫了。 她們本來就懷疑是如此,但是黑眼不但沒有虐待我,反而花錢買草藥給我,我想她並非為了救哥哥這麼簡單,似乎是別有用心。我管不了那麼多,既然她能幫我多活幾天,我就繼續騙著她。 但是她還是告訴我,她救不了我,說白牙給我下了詛咒,救我的人一定會死。因為這個緣故,她認為詛咒是白牙的自救方案,更加相信她的哥哥已經被我封入畫中,而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白牙當時沒有殺我,他是要我死得更慘。」 「奇怪的是,黑眼要求我暫不要解除對白牙的封印,幾乎是懇求,而且說要送我去狐狼部落找巫祭,或許能有辦法。我那時有些亂了,她說什麼都無所謂。 所以我們就開始去沙漠,黑眼對我極為照顧,我知道她別有用心,也難得有食人族懂人類的話,我沒被吃掉還享受照顧,已經是很奇怪的事情,可是誰知道什麼時候她就會變卦,說不定便將我大卸八塊煮了吃。那些牙齒白森森的傢伙總是朝我看,讓我非常害怕,但是黑眼說不會有人吃中了詛咒的人,讓我放心。 她的樣子似乎是想和我結交,我想,一旦我沒有用了,她就會翻臉把我吃掉吧?害怕著,我的情況就嚴重了,停下來的時候,我就拼命畫你的畫,什麼也不管了。黑眼看到了,我本以為她會想到我的話是謊言,誰知她又想到歪的地方去了,竟然崇拜地問我是不是在創造生靈。」 年特和米蕾妮婭聽得入神,美蓮的感覺他們頗有感觸。他們至少是幾個人在一起,還有西亞夫那樣有身份的野蠻人帶領著。美蓮沒有任何防身技能,孤零零一個姑娘被食人部族帶走,那種害怕的感覺可想而知。 「那個時候我幾乎覺得自己死定了,什麼都無所謂,只想看著你的臉,就拼命地畫,硬撐著畫。」美蓮高傲的眼中含著深切的愛意,年特真是感愛至深,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裡。 「黑眼怕我累死了,她有些目的不能讓我死,就勸我不要浪費體力,在她想來,創造生 命這種偉大的魔法一定會耗費人的靈魂。我不想她煩我,就說『我在畫能夠救我的人,他一定會來救我。』黑眼十分興奮,畫完時她問我那個人怎麼不出來。我說『已經出來了,從哪裡開始畫,就在哪裡出現。』那時我已經很虛弱,說完了,我就抱著畫像昏倒。後面的事情,就不是很清楚了,再醒來已經在這裡,巫祭也救不了我的樣子,只能讓我清醒但是痛苦地苟延殘喘。」 事情的整個前後年特大概都明白了,有人向黑眼報告說畫裡的人真的在綠洲出現,她便高高興興來抓。但是年特後來臉上塗了獅子族油彩,她一時沒有認出來,差一點兒把年特殺掉。 至於她為什麼對這件事情這麼熱心,不殺人,不救白牙,反而照顧起美蓮來,實在是件奇怪的事。年特想不明白,也不太關心。 如果白牙真的已經死了,他們就算報仇了,只要逃走,過他們的安穩日子就好了。年特不在乎名譽能不能得到恢復,他只想帶著米蕾妮婭幸福地生活。 「得找個機會逃走。」 年特正在想著,西亞夫的抱怨聲從門外傳來:「我們已經餓了,而且很久沒有洗澡。」 門打開,黑眼帶著幾個狐狼士兵推開門走了進來,看看美蓮,表情很驚奇。一個巫祭走進來,手裡拿著一根不知道什麼樹的樹枝,看到美蓮容光煥發站在那裡,更是吃驚,喉嚨裡「嗚」的一聲。黑眼嫌他丟人,「嗷嗷」幾聲,那個巫祭撒腿就跑,出門時幾乎摔倒,狼狽不堪。 黑眼仍不解氣,鼻孔裡「哼」的一聲,一拍手,女人們拿來很多粗布衣服,竟然疊得挺整齊,直接分給他們每一個人。然後,黑眼很簡潔地說了一句話:「洗澡!」 * * * 洗澡,毫無疑問是世界上最根本的文明之一。 年特曾經以為他要臭著直到離開狐狼族,做夢也想不到竟然還有新衣服可換。 黑眼押著他們走了好遠,一直來到一個小瀑布旁,那個小瀑布只有幾米高,所以並沒有什麼氣勢可言。但是對洗澡者而言,這真是一個恩賜的天堂。水花歡快地流進清澈的淺潭裡,可以看到水底的細沙。 幾個狐狼青年正在裡面辛勤地撿著水草,擦除石頭上的青苔,見到他們過來,朝黑眼「嗚」 的一聲,躥上岸邊的大石抖了抖頭髮,水珠亂冒,爬著走掉了。 當初黑眼說洗澡的時候,米蕾妮婭就第一個大喊「好耶!」被黑眼盯著她看了半天,直 發毛。這時見了那個小瀑布,天然環境優雅就不說了,竟然還有專門的人維護,不禁又喊了一聲:「好耶!」 黑眼緊緊盯著她,突然舔一下舌頭,發出「嘖」的一聲,米蕾妮婭想起她曾經滿嘴是血,把人活活咬死,突然害怕了。 「叫我們洗澡,不會是想吃我們吧?」 美蓮倒是不這麼害怕,不過這個浴場看起來不像是有男女分浴的樣子,難道…… 年特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而且除了這個問題還有一個問題——他抖著脖子上的鏈子,瞪了黑眼一眼。經過多日相處,他似乎被狐狼族的身體語言感染了,臉上的表情也豐富起來。 狐狼族真的是眼睛會說話,至少有三十多種意思是用眼神表達的。年特眼睛不會說話,只會瞪著,也能讓黑眼明白他的意圖。 黑眼「嗚」的一聲,似乎有些委屈似的,漆黑的大眼睛波光流轉,一瞬間便隨著她的心思流露出好幾種神色,最後變得有些狡猾,突然什麼表情也看不出來了。 年特正在懷疑,黑眼突然「撲通」跳進了水裡,用力拉扯鐵鍊,年特的脖子始終在她控制之中,站立不穩時想要用手拉住鐵鍊抵抗,黑眼的手一抖,鐵鍊就像活了一般將他的手也絞住,又是一拉,年特終於倒進水裡。 水花四濺,黑眼得意地將鏈子拉入懷中,年特臉朝上漂著,像一隻烏龜漂向湖心,對此無可奈何。黑眼掐著年特的脖子,輕輕地用鐵爪一劃,那細細的鐵鍊「叮」的一聲竟然就斷了。年特一驚,鐵鍊緩緩滑落水中,他的脖子就輕鬆了。 黑眼的鐵爪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的,鐵鍊雖然不粗,但是用力拉斷容易,抓斷就是另一回事了,那鐵爪洞金裂石,連米蕾妮婭超級水平的魔法盾也能輕易突破,就像穿紙一樣。此刻那鐵爪就隨著黑眼有力的手封在他的喉嚨上。 年特往上瞟,便看見黑眼狡黠的表情,隨即脖子一緊被按進了水裡,嗆得拼命掙扎。岸上米蕾妮婭和美蓮都是大驚,呼喊著不顧一切跳進水裡來救他。 西亞夫卻不怎麼緊張,站在那裡和手下發表議論。在他看來,要殺他們的話怎麼都是殺,周圍那麼多人拿著刀子,哪裡輪得到她們反抗。 年特喝了很多水,突然又被拎了起來。黑眼「咯咯」笑著,手臂甩動,兩隻鐵爪竟然就那樣丟上了岸。年特鎮定下來,氣管裡有水,仍不住咳嗽,突然發現自己正狼狽地扯在黑眼的胸襟上。 黑眼嫵媚地一笑,旋動身體,白狼皮像是一頭真正的巨狼撲上岸邊。一瞬間,年特被甩得貼緊在黑眼身上,滿眼都是長長的黑髮閃動著誘人的光澤,浮萍一樣覆蓋了水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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