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奇俠 > 騎士的沙丘 | 上頁 下頁 |
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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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我也不知道啊。」 「混蛋!全城都在談論,你瞞著我有什麼用!我是很妒忌,但是現在,只有她能幫你了。」 「我也很想知道她在那兒啊,但是,實際上她可能也恨死我了。其實,沒有必要救我的,不過是驅逐嘛,」年特硬把美蓮拉了起來,「先起來,那個,有些丟人,但是沒有關係,我始終都會好起來,不騙你,我神經很粗的,你也振作些,其實我看到你那些畫的時候都很感動的。回去吧,我們還會見面的。」 「混蛋!」美蓮用力捶他的胸口,抓著他的衣襟,「其實你都不瞭解女人!」她轉身爬上馬背,擦了一下眼淚,拍了拍華莎:「我們走吧!麻煩你!」華莎朝著年特叫了兩聲,帶著美蓮絕塵而去,很快就不見了。 年特望著,打翻了五味瓶,欣慰、不甘、無奈、渴望、一點點心痛,攙雜著小小的覬覦。 押送官打著妒忌的腔調:「那座冰山也終於化了嗎?你真是個可怕的傢伙。可能的話,我也很想殺死人家的男朋友,然後在聖女的屁股上來一針……」 「相信我,會很疼!」年特道出了自己的感受,「最後就是像我一樣,成為罪犯,心愛的馬也被女人騎走……」 * * * 此刻,距此半裡外,一支奇異的隊伍正埋伏在樹林裡。道路被小心地下了絆馬索,有人爬在樹梢頂上目不轉睛地監視著,也有人明目張膽扮作小販和休息的旅客。 「賣錢袋……各色錢袋……應有盡有……」有人把一百多個錢袋掛在外套內側用竹竿撐成展覽攤位,不住把玩。 「噌……噌……」有人磨兩下刀就用手指在刀刃上刮刮,然後象徵性喊喊:「磨刀…… 磨剪子……戧菜刀!」 「捏泥人,份量不夠不要錢……」 「盆栽……不賣!」 有人低著頭看書,有人用布小心地擦著盆栽的葉子,有人在翻筋斗,有人吃東西,有人下棋,有人坐在馬背上修腳。 乍一看,是一個很有看頭的街邊集會。 突然有人問:「不會有另一條路吧?」 「啊……」 斯芬克的竹竿斷了,磨刀米爾西手指噴血,查爾德的仙女腦袋扁了,賽倫把書撕成了兩半,霍華德扯掉了盆栽的葉子,很多人閃了腰。 「沒有別的路,沒有!」羅傑肯定的聲音從樹幹後傳來,「才趴了四個小時而已。你們要學狙擊,就要有耐心。公主殿下,能和您一起在相鄰的兩棵樹下趴上這麼長時間真是我的榮幸。我們繼續……」 「你是不是故意的?」另一棵樹後傳出安卓美的聲音,「騙我們我會殺你喔……」 羅傑忙道:「豈敢。」 「噓……他們來了!」阿滋從樹梢優美地跳了下來,一瞬間樹叢裡有大片刀光閃動,不知道有多少人。 馬蹄聲近了,可以看到押解官在前面開道,年特的馬就在後面,被十幾個人包圍著,官道上塵土飛揚。埋伏在兩邊的人手心都是汗,攥緊了絆馬索,突然——「停下!前面有埋伏!」一個胖老頭跳進路中央不住揮手,正是躲藏很長時間不肯見人的校長瑪絲塔。 年特和押解官詫異地看著一隻箭飛來正中瑪絲塔的屁股,隨即無數人氣勢洶洶從樹林裡殺了出來——不是沖他們,將瑪絲塔按倒在地,拳頭如同雨下。 「混蛋!你終於出現了!」 「老頭,我們今非昔比了。乖乖讓我們打吧!」 安卓美公主:「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過你們打,我也打吧!」 「住手!」瑪絲塔大聲喊叫,「我知道兇手是誰!」 這句話太有效了,頓時,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押解官很不解地問年特:「你的朋友們在幹什麼啊?」 「我們是來劫囚的!」安卓美公主跳了過來,「我是公主!趕緊放人!還有,你敢告訴別人我是公主,一樣要你狗命!」 押解官翻白眼:「那你告訴我你是公主有什麼用?」 「別鬧了!」年特從馬上跳下來,「我用不著你們救,瑪絲塔,你說你知道兇手是誰?」 「啊……真是粗暴的學生們呀。」瑪絲塔捂著屁股站了起來,居然散發著光輝,「我就是趕來告訴你這個的,那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和野蠻人的戰爭到了最艱苦的時候……」瑪絲塔娓娓道來,火光熊熊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眼前:「那時候,我是一個騎兵隊長,受了輕傷,又不想回國,就奉命帶領一百個人收拾殘局,簡單地說,就是收繳敵人的物資作為戰利品。當時,塔林頓戰役剛剛結束,年輕的哈馬斯王子的軍隊大約有三十萬精銳騎兵,追逐著野蠻人消失在遠方,野蠻人的營地完全被踩平,方圓三十裡不可能有任何活著的野蠻人了。我們抱著休息的心情,在營地裡撿一些還算完好的鎧甲,還希望能找到野蠻人留下的糧食。 當時有一首大家都愛唱的歌,幾乎得勝後總是在唱的,歌詞的內容是從聖詩裡摘出來的:『從瀑布發聲,深淵就為之響應。黑夜裡我歌頌禱告,白晝,神必施以憐愛……』我聽著同伴歡快的歌聲,跳進戰壕裡撿一把匕首,看到了死去的敵軍主帥的屍體。那時野蠻人為了阻止騎兵,到處都挖了壕溝,他們的主帥就死在壕溝裡,渾身都插滿了箭,像刺蝟一樣。 『即使是敵人,也是可敬的勇士呀!』若是人類的主帥,即使吃了敗仗,也可以逃出很遠,甚至大多數從容地回到家裡。這樣想著,我就向他表示敬意,行騎士半蹲禮。 突然——」 瑪絲塔講到這裡的時候,面容扭曲了,似乎那殘酷的景象就在眼前。 「就像是神罰的火焰從戰壕上方猛烈地爆發開來,我感到嚴重地窒息,被土埋了起來。 同伴們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聲,當我掙扎著從壕溝爬起來,就只有我一個活著的人了。」 眾人聽得呼吸也停頓了,那天晚上恐怖的景象仿佛又在眼前重現,人人都攥緊了拳頭,把下唇咬得沁出血來。 「那麼,也是有人自爆嗎?」 「不是的。」瑪絲塔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失去戰友的悲痛二十幾年都無法消散,「當時我敢肯定,方圓三十裡絕對沒有活著的敵人!一個都沒有!何況那爆炸的中心就在被踏平的幾十米外。」 「那麼說……」 「是的,不是自爆!」瑪絲塔悲痛得大叫,「就和神誕那天晚上一樣,從下午兩點開始,沒有成年人在十二點之前能夠接近神誕聖堂!而聖堂裡一開始也不可能有人藏匿……那根本就是魔法師本人不在場的魔法。」 「魔法師本人不在?」眾人都喊了起來,「那誰來發動魔法啊?」 「當時所有的人都說是有人躲在屍體堆裡,說世上的事總有意外,到後來,我自己也不得不相信了。但是我清楚地記得我蹲下的時候正好同伴的歌唱到最後一句。」 「難道……」年特想到了一個可能,臉色變了。 瑪絲塔大叫:「是的!大神官要在一晚上對一千多個孩子進行祝福,又希望祝辭不盡相同,難免會沿用聖詩的次序一篇一篇來念。那首歌的詞也是從聖詩裡摘出來的,那魔法事先就念好了,只剩最後一句!大神官念出那句話的時候,魔法就完整了,發動魔法的不是別人,是大神官自己!」 「太過分了!不管是誰都太過分了!」 「不能原諒!不能原諒……!」年特一度把臉深深地埋在十指當中,最後咆哮起來,儘管有種種派系,種種不合,但是在那充滿歡樂的夜晚,大神官是那麼真誠地祝福著每一個天真的孩子們,甚至用了一千多種不同的祝辭,而這份心意,卻被人用來扼殺幼小的孩子,是大神官最心愛的孩子們。 「是誰?是誰呢?」 此刻,憤怒前所未有地在胸中激蕩,年特第一次強烈地湧起殺人的念頭。一個影子迅速浮現在腦海中,年特咬牙切齒,「是前幾天溜進聖堂的那個混蛋!」 「沒錯!一定是他!但是耽擱了這麼久,他一定已經跑遠了。」 「什麼?你們知道兇手的樣子?是人類?太好了!」瑪絲塔松了口氣,「還有一條線索也許用得上,雖然和二十幾年前不一定是同一個人,但是一定有關係的,所以,如果到野蠻人那裡,一定可以問出些什麼的。這種獨一無二的危險方法絕對不可能隨便流傳,和野蠻人關係密切的人類,應該可以問得到。」 「天之道,其猶張弓。」年特喃喃地自語,最後抬起頭來,「既然天道不爽,便替天行道好了。我要用我這雙手,把那個混蛋碎屍萬段!」 「算我一個!」 「帶上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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