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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我不打算叫你粉身碎骨!」校長回過身來,言詞犀利,讓凱迪爾深深地敬畏。

  校長緩緩地說:「你聽說過勇氣之劍嗎?」

  「勇氣之劍?只有勇者才能拔出的勇氣之劍?被神選中的戰士的證明——勇氣之劍?」

  凱迪爾心中狂喜,難道?

  「凱迪爾,」校長看上去十分猶豫,「一年多來,你的表現讓我們非常滿意,這不是因為神官對你大加推崇,全都是你努力的結果。我很想讓你試試,很多人都試過,很多人失去了信心。」

  「讓我試試吧!校長!」凱迪爾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在祈求,勇氣之劍是他惟一的希望,可以讓他重獲信心,撿起他的人生,賜給他光芒萬丈的力量,「我已經——無所謂了!」

  「你能保守秘密嗎?不論失敗或是成功,你能和往常一樣謙卑地做神的僕人嗎?」校長的聲音沉重,似乎還有一種痛,凱迪爾發覺了。

  「勇氣之劍,勇氣啊……多少人努力的方向,我們學校的傳統和象徵,不但要賜給你勇氣,也要賜給全大陸希望之光。不能被選中是你不夠虔誠,但是被選中了,也不能張揚,否則你會受到天遣!」

  「我發誓,不論是否得到神的承認,我永不洩漏今天的一切。」

  校長打了個響指,屋子後面的牆壁開了,校長默默地思考著,注視著他年輕時所穿的魔法鎧甲,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用手在上面撫摸著,對凱迪爾說:「去吧,去試試,失敗了也不要在意。」

  「謝謝您!」凱迪爾鼓起勇氣走進了那道門,突然又回來磕了個頭,「永生不忘校長您的栽培之德!」

  沒有光,只能聽到腳步聲,漸漸地,那緊張的頻率變得和心跳一致。眼前出現了一絲星光,穿過長長的隧道,進入了一個密室。天光從上面的窗裡透過,照耀著一柄插在巨大的石頭上的劍。

  那是一把打造得很好的劍,但是並不算太起眼,但是凱迪爾知道那就是勇氣之劍。他仔細地看著,繞了一圈,又是一圈。劍身深深地沒入石中,劍柄上反射著皎潔的月光。凱迪爾的心在震顫,他的手伸出去,又收回來。

  如果拔不出,我會去死……他想起年特恐怖的吼叫,想起米蕾妮婭的足踝,想起茜亞的嘲弄,想起校長和神官的期望。

  「嗷……!」凱迪爾緊緊握住了長劍,「我要戰鬥!給我力量!」

  「叮……!」長劍應手而起,曾經有過一點兒阻力,但是現在長劍在發出喜悅的嗡鳴,凱迪爾高舉長劍,只覺得無比自豪。聖炎在劍尖上燃燒,凱迪爾感到了,露水還在手裡,但是冰冷的劍柄漸漸溫潤……

  「年特!我一定要殺了你!」

  * * *

  不管凱迪爾喊多大聲,年特都聽不見。年特抱著腿疼得掉眼淚,蔻蔻大叫:「煩死了!

  誰教你去踢鐵殼了!還是有祝福的!現在才哭!」

  「當時不覺得疼!」年特不是真的想哭,只是眼淚停不住,因為蔻蔻正坐在他的腿上。

  莉迪亞同情地望著他,什麼也不敢說,從畫裡走下來悶頭收拾房間,這是年特的房間越發可以見人的惟一原因。

  蔻蔻蕩著雙腿唱兒歌:「搖啊搖,搖啊搖,搖啊搖……」

  年特忍痛:「你是不會唱下一句嗎?」

  蔻蔻:「不是,我只是想多搖晃一會兒!你很疼嗎?」

  不論年特的心情如何,時間的齒輪都在轉動著,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

  金秋的九月裡,以諾的城門大開,皇家鼓樂隊擊鼓歡迎前來參賽的客人,獵鷹盤旋在廣場上空,人們爭先恐後到城門去看外地來的騎士學院代表。各地的代表都摩拳擦掌,能容納十萬人的競技場連站票也銷售一空。

  前所未有的熱鬧氣氛席捲著大地的時候,豆芽菜悄悄地從沙土裡冒出來,又被無聊的老鼠搬走了。

  第十六章 公主與肘子

  「帶我去好不好?」蔻蔻吊在年特脖子上,左右晃悠。

  「啊,不要鬧!」年特望著窗外,「我不想去。呃……」

  撒嬌立刻變成了絞殺,蔻蔻大發脾氣:「人家看你總是不開心,天天陪著你,現在這麼一個小要求都不滿足我!」

  「我每天半夜被你踩,沒有一天睡過囫圇覺,那叫安慰嗎?」年特大叫起來,「而且每一次最後都會挨打!」

  「可是後來不都是睡得很香?」

  「是被你打昏的!」

  「那樣睡眠效率才高啊!」蔻蔻的臉緊緊貼著年特的鼻子,因為這樣就不用和年特的眼睛對視,「人家看你都是很高興地昏倒。」

  「胡說!」年特大叫,「以後不用這樣賣力啦!」

  「帶我出去嘛!」蔻蔻在懷裡扭來扭去,年特很快就屈服了。

  「可是比武大會都是在白天舉行的,你有和利茨商量嗎?」

  「商量過了!我也好想和利茨面對面聊天的!」

  「嗯?」年特正在琢磨她的用詞,頭頂已經有大棒出現,「等等……」年特雖然發現了,但是身體被蔻蔻抱得很緊,眼冒金星的時候,隱約聽見蔻蔻的笑聲。

  * * *

  「這到底……」

  年特睜開眼睛,面前是十萬人歡呼的海洋,腳下是一個門牙脫落的傢伙,不知道是誰,鎧甲已經碎成八塊,頭盔掉在地上,但是似乎被踩扁,像個柿餅。

  「我好像是在競技場的中間?」年特很佩服自己的應變速度,竟然沒有當眾出醜,只是接下來不知道該幹什麼了。

  滿場的觀眾齊聲喊著「幼獅!」「幼獅!」倒確實是壓倒性獲勝的場面。年特習慣性地伸起雙臂面向觀眾,立刻歡呼聲更上一級。

  「發生了什麼?這個死丫頭……!」年特尋找著出去的路線,剛想離開,有服務生過來了,聲音近乎崇拜:「哈馬斯陛下請您過去!」

  「啊?好吧。」年特跟著引路的人,司儀的聲音響起來:「又贏了!幼獅再次獲勝!就像先前廣場上的傳奇一擊,兔子騎士已經連勝十場!從來沒有人有這種表現!那近乎虐待的華麗招數,這不是兔寶寶!這是可以咬死龍的兔子騎士!」

  「兔子……!」「兔子……!」

  這歡呼聲讓年特的牙根很癢癢,那是他心中的痛,偏偏人們叫得越來越帶勁。

  「那麼步戰第一組結束,幼獅騎士學院的兔子騎士年特出線!由於兔子騎士一個人挑戰所有的對手,不,是秒殺並虐待了所有的對手,戰鬥總共才畫了一個小時。第二組提前開始,也許今天我們就能進行決賽了!……」年特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萊特尼斯王哈馬斯朝他招手,竟然推開侍衛官叫他坐在身邊。年特心中不安地向哈馬斯行禮:「陛下!一直沒有到宮裡向您問安,請您原諒!」

  「幹得好!不枉我的期望!」哈馬斯一點兒也不在乎,親切拍著他的肩膀,指著場中出場的人,「請不請安無所謂,這一組也會很快結束,看見那個人了嗎?他沒有什麼了不起,但是他是聖堂騎士園的代表,身上一定帶著祝福。等一下和你交手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了。有信心嗎?」

  「唔,看一下再說!」年特覺得平生之事從來沒有這麼荒誕可笑,一覺醒來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如果說退出恐怕又要腦袋搬家。

  年特是第一次看到光輝騎士的高手,當下仔細觀察起來。那人叫科林,空手站到臺上,對手是一個手持狼牙棒的身材巨大的壯漢。

  典禮官宣佈開始後,科林一動不動,那壯漢怒吼一聲一躍而起,狼牙棒以泰山壓頂之勢砸向對手,卻奇妙地停在空中,然後彈落在地。

  「看到了嗎?他身上預先施了各種屬性的魔法盾,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這是教皇的老把戲了,沒有任何法師有這麼全面的屬性,是一群法師的成果。」

  「這樣擺明瞭作弊也可以?」年特算是明白了,難怪國王這麼討厭教會,「那我們去年是怎麼贏的?」

  「瑪絲塔在所有的武器上都塗了麻醉藥,裝作是魔法的力量。」

  「……(兩邊都很陰險)」

  說話的功夫,科林已經取勝了,年特覺得確實很無聊,如果只是靠著神的庇護就能獲勝,那人還有努力完善自我的必要嗎?雖然自己也是沒有費力就取勝,但,年特不斷為自己開脫——那是不同的!

  哈馬斯當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哈馬斯又怎麼會清楚。

  哈馬斯問他:「怎麼樣?有把握嗎?」

  年特知道兩家的關係比較親密,倒也不是很拘束,便說:「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不知道陛下可不可以原諒我的無禮?」

  「你說吧!」哈馬斯想不到他有問題反問過來,但是他想問什麼並不是很難猜。

  「為什麼您和教皇之間要如此互不想讓呢?」

  「聽說你也不太喜歡教會啊!」哈馬斯毫不生氣,「來到以諾,你有什麼看法?我是說對這座城市。」

  「非常繁華。」年特回答,「我沒有見過更發達的城市。不管是任何方面,以諾都是最發達的。」

  「我也這樣認為呢!」哈馬斯的臉上微微笑過,但是瞬間笑容就消失了,「那麼你知道以諾的繁榮是怎麼來的嗎?」

  「這……」年特知道這個問題很敏感,說得不好哈馬斯會發怒,所以回答得小心翼翼,「歷史課上說,是白玉聖城的朝聖者反帶給了以諾繁華,使它的發展速度有如神的庇護。」

  「說的好,有如神的庇護,但是真的是神的庇護嗎?」哈馬斯的聲音隱隱含有憤怒,「如果是神的意思,那麼為什麼以諾會分成明顯的兩半?即使是最虔誠的信徒,也選擇在我的王城裡生活?在神的白玉聖城中,你見過車水馬龍嗎?見過喧鬧繁華的市場嗎?見過有小孩子丟著沙包的幼兒園嗎?」

  年特答不出,這個時候並不需要任何回答。哈馬斯歎了口氣,臉上一副苦澀的表情,年特真的想不到,那個威嚴的萊特尼斯王,那個騎士們奉若神明的哈馬斯,會這樣和他毫無顧忌地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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