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傳說8(71)_心夢無痕

七十一

　　愛，滄桑執著。當生命無法挽留，他唯一能做的除了渴望，除了期盼，就只剩下祝福。他渴望心愛的人兒忘記傷痛好好活著，他期盼綠蛾能振作精神，以堅強的意志去走完她剩下的路。他祝福心愛之人平安健康，不管以往如何，只要將來能過得好，那樣他即便死去，心中也不會再有遺憾了。

　　看著他的雙眼，綠蛾眼中的淚水無聲而落。不管如何的傷心，她還是很清楚，無心的生命正慢慢地走向消亡。低頭，綠蛾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淚水落在他冰涼的臉上，沿著他的臉龐滑落，仿佛就像是他在哭泣。

　　心碎一笑，綠蛾低吟道："不要怕，你永遠不會寂寞，因為有我。風，你還記得昨天嗎？當時我曾有一件事情想對你說，可突然間又放棄了，因為我想等到今天你完成了心願之後再說，那樣你會更加的高興，可惜現在一切都太晚了，你知道嗎？"

　　斷腸的哭聲令人感動，這一刻，一股懊悔出現在了綠蛾的心中。她恨自己為什麼昨天不告訴無心，要是告訴了無心，或許無心有所牽掛，就會放棄今天的一切，那樣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看著她心碎的表情，無心冰冷的雙唇似乎動了動，可惜這時的他已經無力張嘴，說不出心中的那些話了。

　　綠蛾將一切看在眼中，整個人哭得甘腸寸斷，緊緊抱著他的身體，無限淒涼地道："風，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啊？是不是老天在懲罰我們，還是他有意將我們捉弄？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著你完成了心願，陪著我找處山明水秀的地方平淡地生活，這就足夠了。誰知道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個心願，老天也要將它剝奪，難道我們這一生的相逢就真的是一個錯嗎？我不服，我不服，嗚嗚……"

　　聽著這淒涼哀絕的痛哭聲，無心猶如萬劍穿心，無邊的悔恨與痛楚就像一道旋渦，輕易的將他吞沒。後悔，出現在他的心中。這一刻，他痛恨當初自己選擇了天下，而愧對了綠蛾，弄得如今要死不說，還給心愛之人留下了無盡的傷痛。

　　一切隨風而來，隨風而過。在這彌留之際，無心明白自己犯了一個一生都不可饒恕的錯誤，那就是選擇了今天的這條路。而就在這時，悲痛中的綠蛾突然神色一變，說不出是清醒還是迷亂，整個人神情失常，掛滿淚水的臉上漸漸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鬆開右手，綠蛾撫摸著無心冰冷的臉龐，輕柔的道："不要傷心，不要哭。我知道你表面很冷漠，可你的心並不壞，你只是一直帶著冷酷的面具，不願意讓人察覺到你內心的脆弱。你曾說自己一生最恨的人令你下不了手，但我勸過你，血濃於水，你要學會遺忘。如今，你沉睡了，一切的仇恨都消失了，冷漠的面具也不需要再帶了。以後你陪在我身邊，不再需要冷漠，就以你真實的一面，去面對世俗生活。"起身，綠蛾懷抱無心的身體，慢慢地朝外走去，單薄的身影是那樣的憔悴。

　　看著她的背影，陳玉鸞、天穆風等人有些沉痛，不為無心的善惡，只為她的一番深情表露。九陰聖母神情古怪，似乎對她的恨少了許多，也沒有開口將她挽留。李長河慢慢地跟著，距離綠蛾大約數十丈距離，目光牢牢地看著她懷中的無心，嘴角掛著麻木而心碎笑容。

　　一切，似乎就這樣結束。而此時遠處的綠蛾突然停身，回頭默默地看了一眼這山峰，隨即低頭看著無心，輕吟道："風，一起將這裡看清楚，是它改變了我們的一生，即便下一世，你也不要忘了。另外，先前我沒有告訴你的是，你就要當爸爸了。你喜歡我給你生個兒子還是女兒呢？"聲音很輕很淡，卻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聽得所有人都為之感觸。這一刻，她才告訴無心要當爸爸了，一切真如她之前說的那樣，已經太晚了。

　　李長河聞言身體一顫，整個人差點栽倒，口中呐呐道："玄風有後了，玄風有後了……"麻木的神情，癡呆的語氣，看得陳玉鸞等人無不感歎，為這位昔日的六院第一人，天劍院掌教感到滄桑與可悲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無心已無力動身，僅是眼神微微顫了顫，隨即一顆淚珠從眼角溢出，沿著他的臉龐順勢而下，墜落於風中。這一刻，一股深深的悲痛出現在他的心中，要是昨天他就知道了此事，他還會硬拼劍無塵的"後羿神弓"嗎？如果不出現這一幕，他又豈會是如此結果。命數，誰能逃脫？或許這就是他這一生惟獨缺少的東西……

　　看著那滴落的淚珠，綠蛾慘然一笑，顫抖的右手輕拂著他的臉霞，那觸手的冰涼令她心碎淒涼，臉上卻強顏歡笑，想在無心臨走的前一刻，留給他一縷笑容。似乎看清了她的笑容，無心明知道這只是強顏歡笑，卻也稍稍心安，灰暗的眼神突然渙散，一縷幽魂就這樣飄散了。

　　身體一顫，綠蛾臉色瞬間蒼白，雙手死死的抱住無心，恨不得將他融入自己的身體之中。這一刻，無心的死亡深深地震撼著她。雖然二人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這曾經發生的往事，以及她懷著的骨肉，無一不提醒著她。這一生她最心愛的人，最在乎的人就這樣走了，帶著一生的不甘與憤怒，留下了一生的遺憾與淒苦。

　　默默地站著，綠蛾品味著這份滄桑的愛情，淚水順著臉龐而下，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產生了一種幻覺。那一刻，往事的一幕幕浮現在她的眼前，她與無心之間的點點滴滴，無論是憂傷是快樂，是仇恨還是眷戀，都讓她刻骨銘心。

　　當一切的幻影結束，綠蛾再也難以抑制心中的悲憤，整個人怒視蒼天，口中發出瘋狂的厲吼："玄風！玄風！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風--"高亢的聲音撕天裂地，令聞者心酸，見者落淚，無不為之深深感動！

　　看著瘋狂的綠蛾，李長河突然意識到什麼，口中撕吼道："玄風！不，不會的！不！！！"重創的身體彈射如飛，不顧一切地沖向綠蛾，想要將無心奪回，好看他最後一眼。而就在他動身的那一刻，綠蛾高亢的聲音轉為沙啞，在叫破了喉嚨之後，抱著無心的屍體發瘋狂奔，一路遠去帶著撼動天地的悲呼。其後，李長河拼命追趕，隨著她一起消失在了遠處。

　　神奇的山峰上，"陰陽極地"的靈氣此刻已經變得異常微弱。片刻之後，在陳玉鸞、天穆風、九陰聖母等人一臉的驚愕中，完全消失了。正邪的一戰至此結束，是非善惡告一段落，爭奪不休的世間寶地也靈氣散盡，剩下的除了歎息之外，還有什麼？或許還有不甘的呼喚，還有仇恨的怒吼，只是此時此刻，那都已然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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