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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劍(46)


  翼天瞻來不及管銀刀.等一樣倒退出去。羽人速度的優勢爆發出來,他單臂持槍,藏在黑氅裡的右彗對著槍桿上的黑影猛一斬。黑影暴跳起來,像是粘上了他的手。它暴雪在月光下,是一條漆黑的小蛇,被翼天瞻攥住了尾巴,翻身過去狠狠咬在翼天瞻罩著黑氅的手上。

  翼天瞻脫手把它摔了出去.長槍跟進,把它釘死在地。

  橋的四周忽然騰起了熊熊的烈火,早已安置在那裡的火炬同時被人點燃,刺眼的火光照得翼天瞻也不由得舉起黑氅遮擋。可是當他放下黑氅,一片通明.卻只是他一個人,周圍空空蕩蕩。

  他一振長槍.靜靜地立住,不動也不看,「這種殺手的伎倆,想不到這麼多年之後,竟然越來越情深了!」

  「戰場上野蠻的武術,多了天武者的手中也能夠精美如藝術,真是難得。換了別的天驅武士.就真能逃過我的刀,也逃不過杯影的毒牙。」

  「我早已有準備,我能活那麼多年,經歷過的不只是上陣拼殺。你現在不會想說你約我來還是想告訴我蒼雲古齒劍的事情吧?」

  「我當然是想殺你!」

  「天羅的殺手,在面對面時候會是武士的對手麼?你這麼自負,還敢站在這裡跟我說話.難道是還有沒有使用的伎倆?你已經用了傀儡術、地藏術、翎刀和杯影.在天羅中能夠精通三術的人已經是第一等的殺手,你能精通四術,口袋裡還有別樣東西要給我看麼?」

  「呵呵.」聲音從四周飄來,「殺人之術也是一種藝術,一一地都看,可以讓一個蒼溟之鷹死上幾百次」

  「你恨我,對不對?」翼天蟾笑了起來,「我聽出來了,你雖然笑,可是聲音裡那股恨的味道.比你身上的花香和那條蛇的腥味都濃。」

  一瞬的死寂。

  翼天瞻忽然聽見了背後的尖嘯。他不必回頭也沒有空隙回頭,他聽說過天羅刺客用機括發出的蜂刺.這種細銳的鐵刺十二支一射,在近距離下幾乎是無可逃避的。他猛地閃向左邊.蜂刺全部走空了,羽人的速度再次

  救了他的命。可是他的胳膊上像是被蚊子輕輕地咬了一口,而後疼痛蔓延開來。

  他轉頭,看見上臂的一道血痕,黑氅已經被切開了口子,可是完全看不見對方的武器。他不再敢動了,他不知道周圍究竟有多少的蜘蛛絲在等待他,他被困在網裡了。

  「蜘蛛絲!」

  「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生命吧,」飄忽在司司的聲音說,「我還有七匣蜂刺,巨鷹將在群蜂和蜘蛛的圍攻中變成一堆毛羽.以贖回宗主會的自負!」

  翼天瞻不敢動,他只能從黑氅下抽出手弩。他環顧四周.卻捕捉不到敵人的影子。他深深吸氣,手弩連續四箭.射向了設置在四周的火炬:

  火炬全部熄滅的瞬間,比剛才更刺耳的蜂鳴聲從四面八方湧來,沐浴在銀色月光中的翼天瞻知道他被蜂刺包圍了。他移動,會被蜘蛛絲切斷,他不動,則會被蜂刺釘死。

  他記得他的老師曾經對他解說蜘蛛絲的可怕:「那是完全隱藏在陰影中的殺人武器,你動腿,它就切掉你的腿,你動手.就切掉手。你要是全力撲閃,你的力量會讓你自己全身都被切成碎塊.豫非……你能夠看見蛛絲,沿著它捉出蜘蛛來。」

  他整個人忽然蜷縮起來,他矮身坐了下去!

  蜂刺從他的頭頂飛射走空,他仰頭看見那些黑影掠過.一絲一絲的銀色割裂了星空!

  他猛地躍起,右手抓向了那些隱約閃動的銀絲。銀絲沒有切下他的手,他把整個蛛網抓在了手心裡,而後用力一扯。黑暗中傳來了女人低低的驚呼,翼天瞻拖著手中幾乎看不見的蛛網疾走。橋面上一塊木板裂開,藏在其中的「蜘蛛」被扯了出來,被他拖著在地上滾了幾步翼天瞻返身,大鷹一樣撲擊下去。他沒有用長槍,卻用那些絲纏繞了對手,而後猛地一抽!

  月光下他和女人面對面地靜止不動。

  「當只剩下一個光源的時候,蜘蛛絲就會現形.這也是你在橋頭四周點燃火炬的原因吧?可惜這個秘密並非只有天羅的殺手才知道。你是誰?」

  對方沒有回答,他看見的只是仇恨的眼睛。

  「其實我並不期待你的答案。我知道是你.蒼雲古齒劍的守護者,其實我一直想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河絡們鍛造的金屬細絲已經勒破了她全身的黑甲。那件貼身的黑色皮甲是用削薄的犀牛皮內襯著鯊皮,用藥水浸泡曬乾數十次.可以抵禦劈刺,可是只要翼天瞻再用一點力,她就會被自己的蛛網割成血人。

  翼天瞻摘下了她的面紗,端詳著那張漠然的美麗的臉。

  「你贏了,殺了我。」

  「你不要以為我會心軟.」翼天瞻冷漠地笑笑,「我不是幽長吉,不會對你的美麗憐憫!」

  「我知道你不會心軟,」女人的聲音幽幽的,「天武者、斯達克城邦主人、蒼溟之鷹,你太偉大了.你從來都不會憐憫任何人,你只看重你的天驅,你的意志。來吧!殺了我.你們已經下令殺了我的丈夫,現在也殺了我吧.一切就都結束了。」

  「愚蠢!」翼天瞻猛地抓住她的胸襟揪起她,「你真的明白什麼是天驅麼?你明白什麼是蒼雲古齒劍存在的理由麼?你為了你的丈夫來向我復仇?可是你曾經嫁給過他麼?你根本不是他的妻子,也根本不知道幽長吉心裡想的是什麼!」

  女人愣了一下。

  「我知道!」她大吼起來。

  「可笑!」翼天瞻指著黑氅裡面的木架,「你根本就像那個傀儡,幽長吉手心裡的傀儡!他不過是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希望你為他守護這柄劍,他那個時候沒有一個人可以依賴.而你是他唯一的幫手。而你為了什麼?愛情?這個理由真的支撐你為他做那麼多的事?」

  女人說不出話來,只是磴著他:

  「我知道你不信:可是你為什麼不想想我怎麼會知道你的存在,又怎麼會循著幽長吉當年走過的路線來找蒼雲古齒劍?因為這一切!」他加重了語氣.「都是那個你稱作丈夫的人.自己告訴我的!」

  像是雷霆轟在女人的頭頂.她美麗的眼睛忽然放大,裡面一片空白。她忽然放聲地大吼起來.吼聲裡帶著異樣的扭曲,「你撒謊!」

  「撒謊麼?」翼天瞻低低歎了口氣,「你覺得幽長吉不會騙你?那麼在他死之前你知道他已經成婚了麼?你是否知道他還有一個在繈褓中的孩子?直到你發現了這一切.侮還是相信幽長吉是真的愛你。幽長吉能夠騙你一件事,也能騙你第二件,許多件。你是一個魅,對麼?不懂太多人心的事.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不殺你,但是沒有下一次了。劍,我是一定要拿走的!他留你守護這柄劍.也許只是要留一個人為我打開通往劍的門!」

  月光下他看著女人空白的眼睛裡忽然有淡淡的瑩光,那樣安靜而幽深,像是一片悲痛的湖.讓人茫然的只想走到湖邊,而後投身進去。他的手抖了一下,放開女人.以自己的大氅蓋住了她裸露出的身體,轉身離去。走了很遠他回頭,月光灑落在橋上,黑衣的女人襖舊靜靜地躺在那裡,空白的眼睛對著夜空。

  「該出現的都出現了,」他在心裡說,「青銅的門就要打開……是通往天驅的勝利,還是通往滅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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