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奇俠 > 魅生·鳳鳴卷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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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顏饒有興味地看傅傳紅失態,看姽嫿窘迫,自得其樂地玩著手上的工具。易容,真是奇妙的東西呢。 姽嫿走後,傅傳紅終於神態自若,撿起茶杯碎瓷擺在一處,凝神想這事的來龍去脈。 "我與人無冤無仇。"傅傳紅道,"就算有仇,何必等我到船上才下毒?在小酒館動手容易許多。" 紫顏點頭:"想來不止針對你一人。" "前去赴會的十師及其門徒,應該都在這艘船上。"傅傳紅徐徐說道,此刻他冷靜如鏡,隱隱有一代宗師風範。紫顏望向他,仿佛看見他入宮時的從容淡定,作畫時的自信悠然。他收攏著碎片,像是在拼一張支離破碎的地圖,裂紋的背後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在我昏迷的期間,船上可有其他騷動?" 紫顏搖頭:"尚未聽聞。" 傅傳紅撫頭笑道:"丟人啊,我許是唯一中招之人。與會十師我誰也不認得,直接收到墟葬大師徒兒遞來的信物與地圖,就巴巴地一人趕來了。之前滯留酒肆,就是想不好該送什麼賀禮,怕缺了禮數,丟我畫師一業的顏面。" "傅師父何必想太多?我便為瞧熱鬧而來,可惜我師父他……"紫顏低下頭,把沉香子的事簡略說了。 傅傳紅安慰他道:"人各有天命,逝者已矣,你若能將師父的絕藝延續下去,他在天有靈,也當欣慰。" 紫顏平靜地點頭。他沒把自己列于十師之中,他是替師前來,那個大師之位也許近在咫尺,僅有一步之遙;也許如天上的星,要用盡畢生氣力去摘取。無論如何,可以為人易容,見一張容顏於掌下融雪流霞,修改宿命哪怕只有一點點,他都覺有種新生的快樂。 在紫顏沉思的時候,傅傳紅把碎瓷一分不少地還原成一隻白瓷如意雲紋高足杯,他的雙手似有磁力,每塊細小的碎片妥帖地粘在另一塊碎片上,像是從來就不曾分開過。舉輕若重地拾起,放下,仿佛對了嘔心瀝血繪製的佳人,不肯以絲毫增減削弱它的美麗。最後一塊放好時,紫顏心裡咯噠一下,知他心裡有了分曉。 "風雨欲來。"傅傳紅的手指慢慢劃過杯口,拼合的瓷杯隨時有再次碎裂的可能,看得人提了一顆心。他故作老成地笑看紫顏,問道:"你怕不怕?" "難得遇上有趣的事情,當然拭目以待。"紫顏不甘示弱地回答,"如果十師會僅是一成不變的風景,想來十年之後也無須再來。可聽說墟葬這是來第二回,我想,大抵會有值得嘗試的事情罷。" 傅傳紅撫掌道:"呀,你真對我脾氣。我們做不成師徒,就做一對酒肉朋友!來,我帶了催冰坊的斜暉酒,你我痛飲一場如何?"不由分說地拉了紫顏,取兩個杯子擺開酒陣。 紫顏惦記姽嫿,走了半天沒有消息,好心地提醒他道:"傅師父,他們三人不知抓賊抓得怎樣了,是否去打探一下?" 傅傳紅一怔,很快又道:"你叫我傳紅就是,師父長師父短,老是勾我的傷心事。哈哈,他們三個是厲害人物,我才不操心。倒是另外幾位大師不知如何,出去看看也好。"說完立即站起身徑直往屋外走去,腳步飛快。 紫顏聽他說其他幾位大師應在船上,念及陽阿子,想到師父,不由難過。兩人走出艙房,除了他們這間燈火通明外,隔壁與對面的船客皆熄了燈。飛鶻的艙房分三個等級,甲板上的雅室專供赴會的十師及其門徒,和前往露遠洲的大商賈使用,一宿價格非常昂貴。甲板下又有兩層艙房,一層在船側可以開窗,為尋常商販、來往行旅居住。最下層船艙內置飛輪,是船夫踩踏行船和住宿之所,雖不見天日,格局卻顯大氣,通風良好,一應俱全。 雅室的門上分列二十八星宿名稱,紫顏和傅傳紅不知各自住的是誰,夜深也不便打擾,兩人悄如巡夜,安靜地打艙房外走過。行到列了"鬼宿"名字的房外,兩人猛地瞥見黑色的長廊裡立了一個黑衣童子,肅然不苟言笑地守著,若不是傅傳紅險些撞上,根本不知此處有人。 傅傳紅退後一步,歉然說道:"呀,沒見著你,怎不進屋歇息?"童子眼珠一轉,冷冷瞪著兩人,並不搭腔。紫顏一動不動凝看他的樣貌,看久了就有冰冷的寒意襲身,只覺對面這童子並非活人。他一向不畏鬼神,此刻竟猶豫起來,伸出手想拉傅傳紅,手已動不了。 傅傳紅察覺不對,許是夜色濃重,涼涼的春意舔著胸口,貼身一片冷汗。童子始終不言語,瞳孔碌碌地轉,像蛇眼幽然盯緊了兩人。紫顏與傅傳紅想打個哈哈逃走,腿腳卻不聽話,紮根似的動彈不得。 約莫僵持了一盞茶的工夫,兩人累得雙腿發麻,長廊盡頭有了聲響。那童子哢哢地將目光移開,向船尾看去。紫顏當即鬆懈下來,暗恨入定的本領不濟,竟被一個小小童子鎖住心神。他方自懊悔,傅傳紅一拉他的手,道:"走!" 兩人回到傅傳紅的"尾宿"房中,心有餘悸地回想剛才的一幕。紫顏狐疑道:"這童子裝神弄鬼的,是友是敵?"傅傳紅想了想,恍然大悟道:"這一定是靈法師門下,對!替他看門的,想來有幾分手段。" 紫顏苦笑道:"靈法師是什麼路數,你知道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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