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奇俠 > 魅生·鳳鳴卷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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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墟葬的眼神突變淩厲,紫顏頓覺四面八方有巨大壓力湧來,再看腳下被他逼入一個死角,留心想了想奇門方位,正是九宮中的死門。姽嫿用眼角掃見灰袍人袖中兩手內有尖細的銀針隱綽閃光,而她已無處可退。 姽嫿肯定對付自己的就是皎鏡,若用迷香放倒對方,未免太不恭敬。呵呵一笑,她手若天女散花,灑下鎮靜心神的沉香之末,朗聲說道:"霽天閣姽嫿,沉香谷紫顏拜見兩位大師。"同時,兩枚月牙犀角亮在手心。 墟葬退後一步,目光恢復柔和,先前的殺氣如點水的蜻蜓,倏地飛過。紫顏想起姽嫿說過,谷中曾救了師父一命的房屋設計正出自墟葬之手,對他頗多感激,立即朝他認真拜了兩拜。 灰袍人收回銀針,摸著光頭招呼道:"我是皎鏡,可不是和尚,別跟我客套!"又想走近傅傳紅,姽嫿以身攔住,惹得皎鏡氣惱道:"好,好!不許我救人,我當真不管了!" 墟葬撇下紫顏,一把抓住姽嫿的手,笑眯眯地道:"鬼丫頭,居然是你!裝神弄鬼扮到我們跟前來。不是讓你去請沉香子大師的麼?這位莫非是他徒弟?" 姽嫿笑容盡斂,澀聲道:"大師駕鶴西歸,今趟是他徒弟代他前來。"墟葬猛地一跳,扯住她叫道:"什麼?"皎鏡亦呆了呆,道:"他得了什麼病?"紫顏早在一邊紅了眼,將原委簡略說了,墟葬含恨不已,皎鏡更是罵道:"什麼照浪城,竟敢欺到十師頭上!" 眾人正自難受,姽嫿指了傅傳紅道:"罷了,這裡躺著個快死的,先救人為上。" 墟葬情緒複雜地瞪了紫顏一眼,托起羅盤走到傅傳紅身前。他閉目凝神張開兩袖,粉青色的吳綾袍衫如春日嫩柳揚枝,聞得見鮮活的草木氣息。恍惚間心神空明,一支金針徐徐降落,垂入羅盤天池。 "生氣在寅甲,死氣在申庚。"他仿佛吟哦般念出這幾字,金針像玄冰在幽海上漂浮移動,無法指歸中線。不吉之兆,墟葬一挑眉,金針起而又落,如是三次,每每像魚鉤翻撲入天池。詭異的羅盤畫滿金字,燭火下望得久了,有如流光飛舞,倏地劃過雙瞳。紫顏禁不住眼前的絢麗,稍眨了眨眼,墟葬的動作停了,金針筆直地指向一方。 "正西,酉位。" 姽嫿遲疑問道:"這是什麼位置?" 皎鏡掏出一塊白絹,上面密密麻麻繪了船內各艙房的地形,指向船尾的一間房道:"這裡?"墟葬不語,掐指繼續推算方位,末了答道:"進屋後如有紗櫥,往最下層去找,當有一鐵制密封小盒。" "對方幾人?" "有兩人住那屋,同黨還有若干,暫時推算不出。" 紫顏心下驚異,姽嫿見多了墟葬的本事,聞言自告奮勇道:"我去擒賊,不勞兩位大師親自動手!"嬌軀一搖,香飄在外。燭火暗了一暗,被她的氣勢壓制了似的,等姽嫿不在屋中,才又自大地亮起來。 皎鏡冷哼一聲,翻翻傅傳紅的眼皮,見死不掉,樂得不管,把他抱到床上躺著了事。墟葬招手叫來紫顏,詢問沉香子去世的經過,末了沉默不語,跳脫的表情難得沉寂下來。 十年前的盛會,墟葬曾親入穀邀請沉香子,因了仇家和幼女的緣故,沉香子不肯出席。墟葬懇請數次無果,只得為他設計好機關,並請來玉闌宇的工匠協助打造。由此結下的情誼,本以為今趟有機緣再續,誰知斯人已去。 "為何易容前來?" 紫顏低了頭,他和姽嫿為了忘卻沉香子之事,特意懷了遊山玩水的心境前來,並無小覷十師之意。無奈生疏就是一道牆,墟葬隔在那端,說出來或許曲解他的心事。屋子裡憋悶的氣味重了,紫顏走開兩步,道:"我去開窗。" 墟葬的聲音不冷不熱地傳來,"是鬼丫頭的主意便罷,若是你小小年紀心術不正,我就代你師父廢了你。" 紫顏的身子頓住,緩緩地回轉身凝望墟葬。眼裡一層薄薄的灰,黯下去,雪色花容的臉龐如同千年不變的豔屍,一見光就頹然朽盡了顏色。墟葬於是目睹那嫵媚童顏後的枯敗,比花謝更殘忍,玉肌脂粉一寸寸沒了光澤,是扼腕也挽不回的痛。無盡心傷不斷滾滾而出,墟葬只覺有鋒利的錐子在刺,摳得人心疼欲裂。 皎鏡連忙捂住墟葬的眼,將一切迷惑阻擋在外,朝紫顏喝道:"小子,他就算錯怪你,怎麼也是長輩,不可放肆!"紫顏淡淡一笑,朝兩人施了一禮,道:"大師既見不得我易容,我卸了妝便是。請兩位照看好傅師父。" 他的身影隱在烏銀屏風後,窸窣換衣的聲響傳來,如草地裡攪蛇,引得墟葬苦笑。回想剛才紫顏凝視的目光,瞬間衰老的容顏假像並非墟葬內疚的原因,那雙眸中清純無邪的失措,才使他當時便後悔說重了話。一段凝眸一個世界,此子能以易容惑人心神,的確盡得沉香子真傳。 紫顏換上男裝現身時,姽嫿正走進屋裡,兩個玉人兒並立,就連墟葬這風流男子也給比下去。姽嫿瞥了一眼紫顏,道:"你先前說每家扮一個混進十師會,如今知道厲害了?"紫顏不生氣,從容說道:"不怕,會上我再扮過,總要瞞騙過你們才好。"姽嫿不再理他,持了一隻鑲銀海棠的鐵盒遞給皎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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