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摩合羅傳 | 上頁 下頁 |
二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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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邪笑道:「是有點捨不得,那不如我去要回來。」 紫羽連忙拉住他道:「給了人家的東西又怎麼可以反悔。」 破邪笑道:「可是你說那東西很珍貴。」 紫羽噘起嘴:「有什麼珍貴的,到了七夕就有許多人賣。」 破邪道:「那趁著我還沒有反悔以前,快點回劍廬吧!免得我又想問流火要回來,他不給的話,難免要大打出手。」 紫羽嗔道:「你真是的,都說了給別人的東西就不可以反悔的嘛!」 破邪笑道:「現在你放心了吧!」 紫羽臉一紅,垂下頭,低聲道:「誰說我不放心了。」 破邪道:「剛才還有人哭呢!」 紫羽悄悄擰了他一把,「誰哭了!」她忽然想到無雙,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破邪道:「又歎什麼氣?」 紫羽道:「我在想無雙,她該怎麼辦呢?」 破邪也歎了口氣,摩合羅是給了流火,他把麻煩也一起給了流火。該怎麼選擇,只有看流火自己了。 第十二卷 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 第二節 無雙看見倏然來去的飛鳥在夕陽中的身影。那黑色的剪影或東或西,飄忽不定,如同女子散亂的心緒。她想,她離宮之後的意外生活,應該就此結束了吧!? 她看見瓊蓮收起海邊晾曬的漁網,那迦族蒼白透明的皮膚由於近來接受了許多日曬的原因,而變得紅彤彤的。她健康樸實如同任何一個漁村少婦。 瓊蓮注意到無雙凝視,微笑道:「你覺得很奇怪嗎?」 無雙點了點頭:「你真地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瓊蓮微笑道:「聽說你本來是位公主,從小便錦衣玉食,一定過不慣這樣清苦的日子。」 無雙道:「你也不一定要過這樣的生活。」 瓊蓮道:「是的,相公系出名門,想要在朝中謀個一官半職也不是難事,但我們兩個都想就在這裡共度一生。」 「為什麼?」 「世間的一切榮辱,我們都覺得並不重要,只要我們兩人能夠在一起,再清苦的日子,我們也願意過。」 無雙準備到她纖細的雙手上充滿了被堅韌的漁網劃破的痕跡,她輕歎道:「各人有各人的福份,真地勉強不來。」 瓊蓮道:「你呢?你要放棄流火少爺了嗎?」 無雙微笑道:「瓔珞已經回來了,他們兩人本來就是一對。」 瓊蓮卻搖了搖頭,「雖然瓔珞是宗主,他們也是一百年前就相識的。但在這件事情上,我卻覺得不存在什麼先來後到,若是你也喜歡流火少爺,為何不去爭取?」 無雙默然,過了半晌,她才仰天長籲一聲,「你也知道我自小便錦衣玉食,我如何過得慣這種飄泊江湖的生活,我也該回到長安去探視父親了。」 瓊蓮憐憫地看著她:「他們馬上就要成親了,你不等觀了禮再走嗎?」 無雙苦笑道:「我還沒有那麼大方。」她忽然想到影雪,她居然可以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與別的女人成親,那時她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當此之時,她終於有些明白影雪的怨恨,連她的心裡似乎也開始生出一絲不為人知的怨恨。 她大驚,為什麼會有怨恨的感覺,是因為影雪的恨意仍然潛伏在靈魂的最深處嗎? 她知道她不能看著流火與瓔珞成親,恨意一旦被喚醒,就會如同野火燎原一樣,無法控制。 她道:「我要走了。如果有人問起我,你就告訴他們,我回長安去了。」 瓊蓮道:「你不親自和他們告別嗎?」 無雙微笑著擺了擺手,「反正是要走的,何必再多此一舉。」 她獨自向著落日的方向行去,走了幾步,似察覺到了什麼,但她只是略微停了一下,終於沒有回頭。 不遠之處,一塊大石的後面,流火正在默默地注視著她離去。這一次,他再也不會追隨她的身影了。 無雙迎著落日而行,她想她不會哭泣的,然而視線卻越來越模糊。她用力睜大雙眼,不讓眼淚流出眼眶。高高低低凹凸不平的鄉間道路,使她的腳步有些蹣跚,模糊的雙眼使走路變成了一件吃力的事情。 她忽然聽見馬兒的長嘶聲,一匹棗紅色的馬忽然跑到她的面前。 她用衣袖抹了抹眼睛,居然是那匹汗血寶馬,它仍然等待著她嗎? 馬兒低下頭,親怩地磨擦著她,嘴裡的熱氣直直地噴到她的臉上。她抱住馬頸,低聲道:「到了現在,只有你還陪著我嗎?」 那馬似乎聽懂了她的話一樣,向著落日的方向長嘶了一聲。 無雙抬起頭,迎向落日,「我們回長安吧!」她翻身上了馬,那馬似乎很長時間沒有盡情地奔馳過了,立刻如離弦之箭般向著西北方奔去。 無雙感覺到歸心似箭的悲傷及去意徊徨的無奈,兩種情緒交織,她想她是否又要落淚了?可是她到底沒有。其實人生不過是一場戲,每個人都依著命運的安排在其中哭哭笑笑,或喜或悲。演得人如此投入,依著劇情沉淪。看的人也同樣投入,時而鼓掌,時而落淚。但戲總有演完的一天,曲終人散之時,看客紛紛離去,臺上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孤獨地面對曾經人聲鼎沸,如今卻門可羅鵲的看臺。 瓔珞悄然走到流火的身後,落日用盡餘力,死心不息,卻無能為力。「你真地讓她走了嗎?」 「她也該回長安了。」 「你忍心不再見她?」 「見不見無關緊要。」只要知道她還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存活著,就算是相隔天涯,也仍然會互相掛念,那麼見與不見又有什麼區別? 「你和以前不同了,若是以前的你,想要得到的東西,絕不會這樣輕易就放手。」 流火轉過頭,認真地看著瓔珞,「雖然已經一百年的時間過去了,可是我還是沒有改變。」 瓔珞笑笑,「有時人改變了,他自己都不知道。」 流火皺眉道:「你在懷疑我嗎?」 瓔珞笑笑,她拉起流火的手道:「我們回去吧!他們正在準備婚禮要用的東西呢!」 流火跟著瓔珞向茅屋走去,心裡卻感覺到如此地不真實。似乎只有一直拒絕才應該是瓔珞,想不到再次相見時,她會變得如此熱情。 茅屋之中,張羽與謝靈運正在商量要在紅紙上寫上一些祝福的話。張羽特意去附近的鎮上買了許多紅紙,這裡是偏遠的鄉村,除了紅紙外,也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張羽雖然做了漁夫,但家中仍有筆墨紙硯,他正想拿硯臺磨墨,謝靈運卻道,「我身上帶著硯臺。」 張羽笑道:「想不到謝兄隨身攜帶硯臺,真是風雅之士。」 謝靈運道:「這硯臺是家祖謝公所傳,他曾隨書聖王公羲之學習書法,硯臺是王公贈送的禮品。我因為懷念先祖,一直隨身攜帶。」 他從衣袖裡拿出一方硯臺,也不知他平時都是怎麼將硯臺放入衣袖中的。那硯臺也無甚出奇之處,黑黝黝地不知是用何質地所做,只在硯臺之上雕刻著一隻極精緻的龍。 嘲風本來一直在旁邊滿懷愛慕地看著謝靈運,此時一見到那硯臺,忽然一下子跳了起來,一把將硯臺搶了過去。 謝靈運呆了呆,薄怒道:「你幹什麼?」 嘲風兩眼緊盯著硯臺,自言自語道:「這不是負屭嗎?怪不得我那麼喜歡你,原來負屭在你身上。」 謝靈運道:「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快點把硯臺還給我。」 嘲風卻緊緊地抓著硯臺不願放手,「這硯臺送給我吧!我實在太喜歡它了,一見它就不能再與它分開。」 謝靈運怔了怔,若是普通的硯臺,他身為世家子弟,當然不會在乎,但這只硯臺卻是謝安的遺物。他皺眉道:「這個硯臺是家傳之物,不可輕易送人。」 嘲風眼睛轉了轉,道:「若是你不願將硯臺給我,我只得一直跟著你。無論你走到何處,我都會跟到何處。你真地願意讓我這樣跟著嗎?」 謝靈運打了個冷戰,想到嘲風看著他時那種含情脈脈的眼神,忍不住又是噁心又是好笑。但他又實在不願將硯臺送給嘲風,心中猶豫不決。 嘲風知道光是這樣還不足以使謝靈運將硯臺送給他,他似乎也比以前聰明多了,忽然一把抓住謝靈運的手道:「其實我也很想跟著你,因為我真地很喜歡你。這硯臺還是還給你吧!這樣我就有足夠地理由跟你在一起了。」 謝靈運怪叫了一聲,連忙甩開他的手,倒退了兩步道:「你這人怎麼這樣?」他不甘心地看著嘲風手中的硯臺,忽然想到這個世界上的東西,又有哪一樣是可以永遠擁有的呢?無論生命或者愛情,該結束的時候便輕易地結束了。 他想到自己將會被腰斬的命運,雖然他不是一個占卜師,而那情景也是在夢中見到的,但他卻奇異地相信那就是他未來的預言。他又想到魂飛魄散的蝶衣,那讓他無法釋懷的愁緒,便忽然覺得意興闌珊。他揮了揮手:「送你吧!」 嘲風喜極,囚牛、狻猊、負屭,還有瓔珞,雖然不知道她有什麼,但一看見她,就從心底裡喜歡她,她身上也一定有一樣的吧! 不知為何,想到瓔珞,他便下意識的想到無雙,於是他懵懂無知的心裡,便忽然生出一絲離情別緒。雖然他不諳世事,但也猜無雙一定已經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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