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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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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雙城記 第十五節 緋兒一個人在原野上走,自從離開賀蘭部後,她便一直在走。 她不知道自己想走到哪裡去,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什麼地方。只覺得太陽升起了,又落下了。有時天空有明亮的月光,有時看不到星星和月亮。 餓的時候,她就吃一些樹上的野果,或者地裡的野菜,渴的時候就喝一些山泉水,有時喝一些雨水。 她並不能確知自己走了多久,只是覺得天氣越來越冷了。 當第一場大雪降下後,她便不再能找到食物。她並不太覺得饑餓,只是覺得一天比一天無力。她想她就要死去了吧! 當她終於餓得昏倒以後,她想她不會再醒來。 然而她卻終於還是醒了過來,當她蘇醒時,身上已經積了厚厚的積雪。 她從雪堆裡爬出來,四野茫茫,這不是繁榮富庶的中土,在北方的雪野上經常幾日都不見一個行人。 死了也好,就可以見到賀大哥了。 可是她卻又覺得自己沒有面目去見賀大哥,因為她並不能真正地相信他。 她在雪地裡坐著,身上的紅衣已經變得不知是什麼顏色。 大雪仍然不停地落下,她的眼前開始變得有些模糊起來。就要死了嗎? 然而,她卻看見了一匹黑色的駿馬,從風雪之中跑了過來。 她心裡一跳,黑色的駿馬,如同最初見到賀大哥的那一刻。她用力咬了咬嘴唇,是看錯了嗎? 但沒有看錯,一匹黑色的駿馬衝破風雪跑了過來,一直跑到她的面前,馬上坐著一個英俊的年輕人。那年輕人微笑著,如同冬日裡最溫暖的陽光。 「我真地找到你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 緋兒茫然地問:「你找我?」 年輕人笑道:「我叫拓跋寔,是鮮卑族的少主。有一個異人曾經對我說過,我會在這個時候遇到我一生中最愛的人。所以我就來找,果然讓我遇到了你。」 緋兒一怔,為什麼和賀訥說的話是一樣的。 拓跋寔在馬上伸出了手:「跟我走吧!留在這裡,你會死的。」 緋兒看著他的手,那是一雙堅實的手,如同賀大哥的手,讓人覺得如果被這雙手握著,就不會再有所懼怕了。她不由地伸出了手。 兩手相握,拓跋寔微微用力,緋兒便被他拉上了馬背。 拓跋寔脫下身上的披風,將緋兒包裹在裡面,「你放心吧!以後你都不會再受苦,我會保護你,讓你做我的皇后。」 皇后!有異人說過,她與曉雪長大了以後都會成為皇后,難道一切都只不過是命運的遊戲?無論如何掙扎,仍然只是按照命運既定的軌道發展下去。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讓我有感情,為何還要讓我懂得愛人? 只把我當成傀儡,讓我便這樣麻木地生存。 她閉上雙眼,倚靠在拓跋寔的懷中,好吧!如果是這樣,就讓命運來決定一切吧! 第三卷 雙城記 第十六節 無雙心裡一動,異人,為何他們都遇到過這個所謂的高人?這只是巧合,還是他們遇到的是同一個高人? 太后一邊拭著淚,一邊道:「後來我便成為拓跋寔的妻子,但我很後悔,如果我不是太任性,也許賀大哥和曉雪還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無雙輕歎:「這也不是太后的錯,其實就算太后不殺死賀訥,他們也一樣無法幸福地生活。因為他心裡喜歡的人並不是皇后,而是太后陛下。」 太后道:「但我卻想不到,曉雪她居然會引誘我的兒子。」 無雙歎息:「難道皇后一直對於此事耿耿於懷?」 太后點頭:「不錯。十七年前,皇上到賀蘭部巡視,回來時帶回了曉雪。其實這些年,我都曾經派人去打聽曉雪的境況,她卻一直不願意諒解我。我不知道曉雪使了什麼法子,皇上回來後便冊封她做皇后,無論我無何勸阻,都無法改變他的意圖。他對我說,如果沒有了曉雪,他寧可去死。我便只有任由他娶了曉雪,雖然這是一件亂侖的醜事,但我們不是漢人,也沒有那麼多規矩了。有些事情,明知道自己不能阻止,便只有任由它發展下去。」 無雙輕歎:「可是太后明知皇后居心叵測,就算讓皇后進了宮也該小心防範。」 太后輕歎:「皇上太迷戀曉雪,無論別人說什麼話,他都聽不進去。他還制定了奇怪的規則,宮中的女人只要是生下了男孩,就必須得賜死,因為他說怕孩子長大後,如果當了皇帝,外戚可能會干政。為了防範于未然,不如將皇子的母親都殺死。嗣兒的母親就是這樣被殺的,也因此嗣兒一直與他父親不合,才會被趕出皇宮。」 無雙道:「可是皇后也生了男孩,為何沒有被賜死?」 太后道:「皇上如此寵愛曉雪,怎麼會賜死她?這大概只是曉雪想出來殺死那些生下男孩的妃嬪的方法。後來她還誘惑皇上吃了五石散,弄得皇上神智不清,更將我囚禁於此。這些年來,她一直假冒著我的身份,因為我與她本就長得一模一樣,又因為一直不和的原因,人們也便沒有懷疑,只有曹娘一個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無雙問:「那麼饕餮獸和囚牛笳又是怎麼回事?」 太后歎道:「其實饕餮獸和囚牛笳就是我們幼時遇到的那個異人送給我們的。他說這是天下神物,萬萬不可遺失。這兩樣東西確實有神奇的力量,可是即便是我,也無法完全知道它們的用法。前些時,劉勃勃出使魏國。不知什麼原因,居然被他看出了皇后的破綻。他實在是一個很聰明的年輕人,就藉故到這裡來盤問曹娘。曹娘一直想將我救出這裡,那個劉勃勃花言巧語,騙得我們相信了他,居然以為他可以用饕餮獸對付曉雪,將我救出來。誰知他拿到饕餮獸後便連夜逃走了。曉雪知道此事大怒,立刻命人去追趕。我聽說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被嗣兒擄來的。」 無雙苦笑:「正是如此。」 太后歎道:「我也聽說嗣兒和紹兒都很喜歡你,難道又是當年的事情重演嗎?」 無雙微微一笑:「太后不必擔心,秦國與魏國到底是處於敵對的地位,我總是要回秦國的。只要我離開,兩位皇子就不會再那麼針鋒相對了。」 太后卻仍然面有憂色:「紹兒雖然是曉雪的兒子,但我也看得出曉雪並不真地愛他。她引誘圭兒,根本就是想報復我。難道仇恨真地那麼強烈?她不僅恨我,也恨我的兒子,甚至連我的孫子和她自己的兒子也不願意放過。」 無雙輕歎:「仇恨便如毒草,一被植入心中,就會發芽生長,慢慢會長到無法控制。皇后她只是被痛恨蒙蔽了眼睛,這天下又怎麼會不疼愛自己兒子的母親呢?」 雖然是這樣說,她卻不由地憶起拓跋紹寂寞的神情。她心裡暗歎,怪不得這個年輕人會做出那些古怪的事情,如果她自小也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只怕也會和拓跋紹一樣。 這魏宮中的人,果然如同她所想的那樣,活著的目的只不過是互相傷害罷了。 「太后可知賀少主與魏國先帝所遇到的高人,是否就是太后幼時所遇到的那位高人呢?」 太后一怔,她從未想過異人有什麼不妥。「賀大哥臨死前匆匆說出有個異人為他算命的事,我根本沒有機會詢問。而先帝也並不曾仔細地提起那個異人的樣貌,只說他是一個不世出的高人。而我和曉雪小的時候遇到的那個人,我卻也不知道他的姓名和容貌。」 無雙問:「為什麼?」 太后道:「那一年,我和曉雪都只有六歲,有一次在街上因為貪玩而與母親走散。有一個頭戴斗笠的人拉住我們,他說我們將來都會成為皇后,還將饕餮獸和囚牛笳送給我們。後來母親找到我們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母親也說這兩樣東西是異寶,她說我們不可以隨便拿別人的東西。可是無論她怎麼找,都無法再找到這個人。」 無雙微微一笑:「太后真地不覺得奇怪嗎?為何會有人將這樣的寶物平白無故地送給你們?」 太后道:「母親也覺得奇怪,她本來以為這個人別有所圖,可是那人從此後便消失不見,我們再也沒有見過他。如果他真是別有所圖,都已經幾十年過去了,為何他還不出現呢?」 無雙默然,雖然她不知道那人有什麼圖謀,但既然饕餮獸和囚牛笳是寶物,想據為己有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就這樣送給陌生人? 她道:「這件事只怕別有古怪,不過我現在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聽得宮外喊殺聲震天,曹宮娥道:「我出去看看到底怎麼樣了!」 太后歎道:「紹兒想幹什麼?難道真地為了一個女人想要造反嗎?」 無雙吐了吐舌頭,笑道:「清河王性情古怪,皇后又時時逼迫於他,也難免會有今日的變故。」 太后看了她一眼:「解鈴還需系鈴人,不知公主可有什麼妙法化解此事?」 無雙歎道:「只怕是皇后存心想要齊王和清河王自相殘殺而死,以絕拓跋家之後,令太后悲傷痛苦,她才會覺得滿意。」 忽見曹宮娥跌跌撞撞地跑了回來:「太后,清河王已經殺進皇城,馬上就要到這裡了,太后還是避一避吧!」 太后遲疑不定,「難道紹兒會傷我嗎?」 曹宮娥歎道:「太后一直被囚禁,全不知道清河王的脾性,他實在是,實在是,」曹宮娥似乎不知該如何形容拓跋紹,「他實在是不可理喻。」 無雙笑道:「曹宮娥說得沒錯,清河王現在真地不可理喻,太后還是暫避一下的好。」 太后道:「可是又能避到哪裡去呢?」 忽聽一個女子冷冷地說:「你不必再避了,我已經讓你多活了十幾年,今日也該做個了斷了!」 太后一驚,抬起頭,見賀蘭皇后手持著一把長劍,身穿著一件雪白的絲衣,面色蒼白得如同冰雪。 兩人默然對視,幾十年的恩怨紛紛湧上心頭。 太后道:「曉雪,你還是不願意放過我?」 皇后微微一笑:「姐姐,你可曾懷念過賀大哥?」 太后神色淒然:「我當然懷念他,可是先皇對我一直寵愛有加,我也知道,當年是我做錯了。」 皇后笑道:「不是你做錯,其實錯的人是我。但是,這些年我想了又想,卻又覺得我也沒有錯,難道爭取自己的愛人,是一種錯嗎?」 太后道:「你為何從不曾告訴我,你也喜歡賀大哥?」 皇后笑道:「我又怎麼告訴你?難道我告訴你,你便會將賀大哥讓給我嗎?」 太后一怔,她思索片刻:「不會,就算你告訴我,我也一樣不會將賀大哥讓給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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