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因·璧月(157)_傾泠月

一五七

　　船頭，明二、蘭七極目眺望，以他們的目力也只能看到大海中渺小的一片黑灰色，似乎有許多島嶼連在一起，足見其距離之遠。

　　"我們到此已有三日，但船不能再近一步，否則便會驚動東溟島的哨探。"明落道，"他們時刻都派有船隻繞島探查，戒備極嚴。"

　　"東溟島就是那裡嗎？"蘭七眯著眸看著遠方那片仿佛飄浮在海面上的黑灰色。

　　"上次東溟島人現身，'煞魂'奉命跟蹤，東溟島的少主雲無涯最後領眾回到此處。"蘭曈答道。

　　"嗯。"蘭七點點頭往明二看去。

　　接收到蘭七的目光，明二往明嬰看去。

　　明嬰抱拳回稟："稟公子，我們的人探得此處便是東溟島。"

　　得到答案，明二、蘭七互看一眼交換了意見。

　　"天黑時我與七少遊過去，你們按計劃行事。"明二淡淡一聲吩咐。

　　自與眾屬下見面起，二公子又恢復了他一貫的從容優雅、飄逸出塵的神仙模樣，島上的狼狽情形若非蘭七親眼所見並從不懷疑自己的眼睛，真要以為是個夢了。

　　"替本少準備去吧。"蘭七揮揮手吩咐。

　　"是。"明嬰、明落、蘭曈、蘭曨領著各自主人的命令躬身退下。

　　海天漆黑如墨時，明二、蘭七確認好方向後，便一頭紮進了冰冷的海水裡。

　　黑暗裡，他們在海水中時潛時浮，小心避過暗礁與哨探，奮力往目標遊去。以他們的功力，要避人耳目倒是容易，然而以他們的本領，也在海裡遊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到達海岸。那時，他們全身都凍得麻木，唇紫臉青，但為了不驚動岸邊的哨探，兩人只有放棄觸手可及的陸地燈火，借著岸邊微弱的光線，轉而攀爬那屹立海邊無人看守的陡峭險峻的斷崖。

　　爬至崖頂，兩人稍稍喘一口氣，便各選了一處隱蔽之地脫下又濕又冷的衣服，又擦乾頭髮，換上了包在油紙裡的乾淨衣裳冠帶。

　　明二向來偏好青衫，只是式樣與佩飾不同，而素淨簡樸的青色衣裳也最襯他雅潔的氣韻，臨風而立，清俊飄逸，宛若青蓮幻化的仙人。而蘭七則喜著深紫、淺綠、淡黃三色衣裳，這三色衣裳也最襯她的神韻：深紫彰顯她的魔魅之氣，淺綠更映得那雙瞳眸深碧如水，淡黃則為她那一身令人畏懼的妖異之氣添上一抹明燦耀目的暖色。

　　再現身時，明二青衫依舊，蘭七一身淡黃男裝。

　　看天色，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兩人便尋了一處背風之地運氣調息，既可休眠又為著恢復元氣。

　　天色大亮時，兩人睜眼起身，立于高崖之上，放目望去，才發現立身之處是一個小島，而前方隔著一線海峽，矗立著一座更大的島嶼，廣袤得一望無際。遠處的山丘、河流，近處村莊、城鎮，一一收入眼底。炊煙嫋嫋，人聲隱約，竟是一片平和之象，與皇朝的任何一片土地沒有兩樣，並非想像中的森然荒蕪。

　　"看起來，這似乎就是大海之中的一個小小王國。"蘭七道。

　　"或許真的是皇朝之外的另一個世外桃源。"明二掃視著海面周圍散落的許多小島，一樣可見有田地、房屋、人影。

　　"這裡明明自成一國，為什麼還要去奪'蘭因璧月'？為什麼要去招惹皇朝武林呢？"蘭七把玩著手中玉扇頗感費解。

　　"這是皇朝武林每一個人的疑問。"明二收回望向遠處的目光轉而查看近處出路。

　　"據蘭曈他們所探，洺前輩他們自暴風雨後也失去了蹤跡，你說……"蘭七的目光從手中玉扇上移到明二臉上，"他們會不會和那三千高手同一下場呢？畢竟東溟海于皇朝武林來說是噬人的深淵，於東溟島人來說卻是養育他們的搖籃。"

　　"在下想，只要我們能找到那位雲少主，就一定能找到答案，這不也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嗎？"明二瞟一眼蘭七。

　　"呵呵，我們的目的可不只此一項。"蘭七笑得別有深意。

　　"先去探探情況吧。"明二率先步下山崖。蘭七收起玉扇跟在身後。

　　這島不大，所以兩人下山崖後走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差不多穿過了小島，前邊又是海岸，岸邊停著幾艘船，還有一家飯館，想來只是方便路人和船夫用膳打尖的，所以小而簡陋。此刻不是飯時，客人不甚多，只是坐著三兩喝茶歇息的路人以及一些等客的船夫。

　　兩人一走入飯館，明二便生不妙之感。

　　要知以兩人之姿容儀錶，置身群英聚集的英山尚且是萬眾矚目的焦點，更何況在這遙遠島嶼的簡陋小店，從老闆到路人到船夫，皆是瞪目張口地看著兩人，無不以為是在夢中。特別是蘭七，無須言語作態，只那雙天生魅惑的碧眸便已引得所有人神搖魂飛，更甚者，一名年輕的船夫已滿目癡迷情不自禁地向其走來。

　　明二反射性地抬手遮住了蘭七的眼睛。

　　"你……"蘭七驚愣。

　　"閉嘴！閉眼！"明二冷冷道。然後趁著眾人癡神間，一把扯了蘭七飛身後退，幾個起落，便消失了蹤影。而店裡一干人眼見仙人飛逝，一個個如夢初醒，第一反應都是抓住一人問剛才可否見著兩個仙人？剛才難道是海神現身？

　　明二扯著蘭七飛至一處無人隱蔽地才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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