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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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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少難道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叫做'星象'的東西,看它便可知季節時辰。"明二公子滿腹的才學到此刻方有作為。 蘭七再次撇嘴:"二公子肚子餓時怎麼不求助這'星象'?" "時辰不早了,該休息了。"對於蘭七少言語上的挑釁,明二公子向來秉承四兩撥千斤或者能避則避的原則。 月光從洞口射進,山洞裡半明半晦。 蘭七解下披風鋪在藤床上,然後又脫下外袍準備當被蓋,明二眼角被銀光一閃,移眸看去,然後輕輕道一句:"難怪。" 已跳上藤床的蘭七聞言問道:"難怪什麼?" 明二的目光直直落在蘭七身上,道:"難怪世人說七少雌雄莫辨,有這件東西,誰又能看出來。" 蘭七脫去外袍,露出上半身穿著的銀色小軟甲。 "只是這樣……二公子難道就認定了?"蘭七垂眸看一眼自身,暗自懊悔大意了。 "呵呵……"明二忽地輕聲笑起來,略略帶出一分嘲意,"七少不常說我們是知己嗎?所以,這世間除了鳳裔兄外,在下該是最瞭解七少身份的人,更何況昨夜……"說至此處明二忽地止了聲,略覺得有些尷尬。 "閉嘴!"這次輪到蘭七惱怒了,瞪著明二,耳根有些發熱。她當然知道可瞞得世人,就是瞞不了這個假仙,只是……他竟還敢提昨夜!不過……蘭七碧眸中流光一轉,呵呵……昨夜……哼哼,假仙,本少知道如何收拾你了! 明二這次很聽話地不再出聲,心底裡也在自問剛才怎麼就那樣說出來了,這事她知己知本不需點明的,一時間不由得有些茫然,幸好山洞裡光線模糊,彼此又隔得遠看不清臉上神情。 蘭七將外袍往身上一蓋睡下了,明二也脫下外衣蓋在身上于石床上睡下了,山洞裡頓時安靜下來,只有月光悄悄地照進。兩人已許多日不曾真真正正地好好兒睡一覺了,如今吃飽喝足,不過片刻工夫,皆酣然入夢。 半夜裡,明二醒了,是給凍醒的,仿佛是躺在冰上,連本來溫熱的身子都給躺涼了。 深秋臨冬的季節,夜裡的氣溫之低可想而知,而冰涼的石床再好的體質也沒法將之睡熱。明二以前沒睡過石床不知道,此刻知道了,卻沒有蘭七那樣不著地的藤床可睡,自己也不會編。 坐起身來,山洞裡的景況看得清清楚楚,洞口一片銀輝耀目,想來洞外月色更佳。往蘭七那邊看去,無一絲動靜,想來是睡得極香。明二悄悄起身,悄悄移步過去,藤床上蘭七的身子蜷作一團小得似個孩子,明二看著,有幾分訝異又覺有幾分好笑。那雙魅惑眾生的碧眸閉上,那張臉便失了幾分氣勢,顯出纖弱之態,眉尖輕輕蹙著,夢裡似有憂愁。 這樣的蘭七,明二從未見過,他的手已握住了袖中竹笛,可目光掃到那蜷縮著的身子時,不知為何,心頭那絲殺意忽地消失了,緩緩鬆開了手,轉身,悄悄往洞外走去。 明二走出山洞之時,蘭七睜開了眼,那雙碧眸清澈得無一絲迷蒙。在明二起身的那一刻她便醒了,十多年來,她早已不知沉醉夢鄉不醒是何滋味,便是風吹葉落之聲也能令她即刻醒來。放鬆緊握於掌中的玉扇,蘭七翻轉身,雙眸深沉地望向洞口。 洞外,果然是一片銀色世界。 明二負手立於洞口,仰望夜空,明月如玉,清輝如霜,夜涼沁骨。伸手從袖中掏出紫竹笛,欲吹一曲,忽然想起洞中熟睡的人,便又作罷,在手中把玩著,不期然地想起蘭七的話來:二公子的笛音就如二公子的人一樣,外面完美無缺,裡面空空的什麼也沒有,冰山、荒漠也勝二公子,至少那還有冰與沙,而二公子……世間一切都不入你心。武林至尊的"蘭因璧月"也不過是二公子隨興所致想要把玩一下的東西而已吧。 空空的什麼也沒有嗎?無意識地笑,笑得荒涼。 怎麼會是空的呢,明家不是已在他的掌中了嗎? 又怎會什麼都不入心呢,秋橫波不是已贈他天絲衣了嗎? 可是……為什麼……心頭總是這般的冰涼,何以從不曾體會他人所說的充實、溫暖? 攤開手掌,真的什麼也沒有。 靜心尋覓,真的空空如也。 抬掌,五指握向天邊的明月。 "蘭因璧月"……至聖至美之物,代表著天下武林,他要抓住。 只要握住了"蘭因璧月",或許便什麼都有了,不再是空的了。 "只要握住了'蘭因璧月',便什麼都有了。" 心中所想忽然在耳邊響起,明二驀然一驚,然後又放鬆下來。這世間,能如此靠近他的人只有她,也只有她如此知他,也只能是她。 "如此明月,一人獨賞總是寂寞了些。"蘭七走近與明二並肩而立。 明二轉首看她:"七少怎的醒了?" "絕對不是凍醒的。"蘭七笑得一臉甜蜜,"只是二公子一離開,心裡便覺得空蕩蕩的,一下子便醒了。" 明二眉頭一挑,看著蘭七,片刻後,他綻出一抹輕笑,月輝裡真的是如仙如玉,俊不可言:"原來七少換招了。" 蘭七點頭,笑眯眯地看著明二,一臉"你果然是我之知己"的表情,微微靠近,聲輕如耳語:"二公子接招嗎?" "七少盛情,在下豈有不應之理。"明二溫柔應道。 "唉,這世間再也沒有人能如二公子這般令本少如此用心了。"蘭七幽幽歎息,伸手撫上明二的臉,無限柔情,碧眸中波光瀲灩,月輝灑下,仿似全天地的光芒全斂在這一雙眸中,傾魂攝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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