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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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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扇輕輕滑落,露出紅如烈火的唇,綻起一抹比極地之冰還要寒冷的笑。 眉如黛梳洗了,又用過膳食,便有人來請,說七少請十七夫人入翠涼閣品酒。 由婢女領著穿過庭院,便到了一處小院前,婢女退下,由她自己進去。 走入小院時,她以為自己走入畫中。 小院裡開著一叢白菊,菊旁是一座精巧的朱色小樓,樓旁一片淩雲翠竹,秋日的小小一方天地裡,不過白、紅、綠三色,卻點綴出了春日的明麗綺色。翠竹密密遮擋住日輝,清涼的竹蔭之下橫著一張竹榻,榻上臥著一人,榻旁擺著小幾,幾上放著青瓜紅果、玉碟點心、茶酒杯盞。一切都是如此的靜謐悠然,令眉如黛感覺如入仙境般清幽靜雅。 可當她的目光觸及榻上臥著的人時,這幽雅之境便生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誘惑。 蘭七紫衣微亂,發冠斜落一旁,墨色長發散了一榻,襯著一張雪白的、五官輪廓無不是美得無與倫比的臉,令人驚惑交加。那該是朱樓裡走出的豔魂,幽麗而詭異;又或是翠竹裡誕出的妖靈,清寒卻邪魅。眉如黛無法抑制地目不轉睛,卻未敢再近一步,既是癡迷更是畏懼。 眉如黛就這樣站在一丈之距的地方,靜靜地看著那個人。 半晌後,那雙眼睛睜開,露出了獨一無二的碧色眸子。那一張眸的銳氣,天為之斂光,那一顧盼的風華,地為之失色。 那一刻…… 無論此人是人是妖,是男是女,眉如黛甘心……臣服忠誠於這個人。 "夫人來了。"蘭七緩緩起身,流露出隨意卻是入骨的邪魅。 他墨絲流瀉,染於紫衣,墨紫相間,透出濃郁的高貴、神秘的莊重。 可當這墨黑、深紫中綻開一雙冰寒而懾人的碧眸時,高貴莊重中便生出了絲絲妖氣。 這一刻,這個人容色的美、這個人入骨的妖、這個人的風華與氣度……都張揚到了極致! 無論這個人是男是女,此刻,天地間沒有人能不受其誘惑! 眉如黛輕輕移步過去,從頭上取下梳子,很自然地為蘭七梳發、束冠。 一切弄妥後,她在蘭七的腳邊跪下,垂首,平靜而鄭重地道:"蘭黛拜見七少,從今往後,但有吩咐,萬死不辭。" 蘭七凝眸看她,片刻後輕輕一笑:"夫人經此磨難,更是聰慧,沒讓本少失望。" 她不傻,曾經也是黑道一方魁首,曾經為了那一宮之主、一席之地,也流血也暗算也殺人。無論蘭七救她之時是順手為之還是隨興所致,那不重要。從她接過那塊刻下"十七"二字的玉佩開始,眉如黛的今生便已結束;從他喚她"夫人"起,他心中便該已有了謀算。 可這又如何呢?她也能得到她所要的。 她抬首,目光清澈:"蘭黛謝七少的再生之恩。" "蘭黛?"蘭七輕輕念著這個名字,"眉如黛聞之便覺嫵媚,蘭黛卻有暗香潛來之感,都不錯。" "眉如黛是師傅當年撿到我時見我眉生得好看,便這麼取名了;蘭黛是我此刻為自己取的名。" "哦?"蘭七挑眉看她,容色雖凋,兩道眉卻依然如新月初升,長長彎彎的,不由得贊一聲,"果然生得好看。既是如此,以蘭黛為名也不錯,起來吧。" "謝七少。"蘭黛起身。 "本少說過你是十七夫人,那麼蘭家上下便會尊你為夫人。"蘭七一拂袖站起身來,在小院裡踱著步,側轉著頭,悠悠看她,"你明白你的身份嗎?" 蘭黛愕然抬頭。她以為他不過是要用她,她也打算盡一身所能報他,可是……那樣的戲言竟是當真了嗎?竟然當真給她一個身份?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她這樣老了醜了的人? 蘭七微微一笑,雲淡風輕卻是真真正正地笑:"無論你做什麼,無論你在哪裡,無論你是生是死,從本少給你玉佩那刻起,你便是蘭家的十七夫人,該有的名分、地位、金錢以及尊重,一分也不少。本少說一不二。" 蘭黛真的呆了。 蘭七笑看著她。 慢慢地,蘭黛眼中湧出兩行淚水,然後她再次深深跪拜於地,哽咽道:"妾身……此生絕不負七少!"便是昔日容華最盛、貴為百妍宮主、江湖地位最顯赫之時,也不曾有人予她這樣的尊重。卻在如今喪失所有之時,完完整整地得到一份。此刻便是叫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欣然而去! "你不負本少,那本少便也絕不會負你。"蘭七伸手扶起她,抬袖拭去她臉上的淚水,笑道,"夫人眉生得如此好,雖令本少失了畫眉之趣,幸得還有這袖拭香淚的豔事。" "撲哧!"蘭黛忍不住破涕為笑。一瞬間,那凋零的顏色忽地鮮活起來,眉彎如月,眼眸帶淚,神情歡欣,隱隱地便露出那嫵媚嬌態。 蘭七看到也不由得歎一聲:"夫人果不愧為百妍宮主,一笑生妍,本少也心動呀。" 蘭黛輕輕笑著,眉眼舒展,神情怡然,仿似年輕了十歲。她抬手撫上臉,平淡開口,聲音卻已複嬌媚:"妾身年華已逝,容色凋零,今日能得七少若此,以後心底視君為主為天。雖是厚顏,卻終身不悔此言。" "好。"蘭七走至幾前,執壺倒上兩杯酒,遞一杯與蘭黛,"這一杯酒,便是本少與夫人的喜酒。" 蘭黛接過,兩人碰杯,然後仰首一飲而盡。 "本少已讓蘭晗選了幾個人陪夫人回百妍宮。"蘭七放下杯道。 "是。"蘭黛應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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