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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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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蘭七搖著玉扇,眸光緩緩掃視著街旁,腦中卻想著剛才一幕。蘭煒、蘭旻今日的歡欣可也算他的一份功德吧?只不過積了這德又如何,難不成等著下一世的回報?下一世……他不需要的,他只要今世,放開手腳恣意而為、隨心所欲毫無顧忌的今世! 蘭煒、蘭旻盼今日盼了很久,為此殺人、流血,那相視一笑中的柔情蜜意便消了往昔苦楚,那便算是平常人的幸福吧,夫妻相伴,生兒育女……離他卻是那麼遙遠,也是他……不屑一顧的!那是最不可靠最虛幻的東西! 這世間,唯一可靠的,不過是腔子裡的一股熱氣,以及手中握住的…… 蘭七移動的腳步忽地一頓,轉身,便見一人素冠白袍,立在丈外之處,眼神悠遠又帶一絲憐愛地看著自己。 "隨意走走竟然能遇著洺掌門,幸甚幸甚。"蘭七合扇抱拳。 "不是巧遇。"洺空卻是語氣溫和地道,"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哦?"蘭七揚起眉頭,"不知洺掌門找本少何事?" 大街上人來人往,人們經過之時皆驚詫不已地看一眼矗立街中儀態不凡的兩人。 "檄城的風景不錯,我們邊走邊說如何?"洺空微笑道。 蘭七一合玉扇淡淡頷首。 兩人當下離開鬧市往僻靜處走去,不知不覺中便走到城東一處湖邊,甚少有人,湖邊柳絲垂水,湖上石橋如虹,倒是佳處。 蘭七目光投在湖面上,靜靜等待,看看這風霧掌門有何要說的。 洺空的目光也落在湖面上,看著一圈一圈的漣漪在輕風的吹送下悠悠蕩來,半晌後開口道:"你和鳳裔分開有十來年了吧?" "十一年。"蘭七淡淡答道。 "人的一生也不過五六個十一年而已。"洺空的目光一下變得更為悠遠,似是憶起了某段往事一般恍惚,片刻後才重開口道,"鳳裔從上霧山起便是那樣,十多年來都是那麼過來的,從無一日安寧開懷,過得很不容易。" 蘭七不由得轉頭看他,嘴角浮起一絲妖邪的淺笑,笑中含著毫不掩飾的冷誚:"無一日安寧開懷?那不是他自作自受嗎?" 洺空依然看著湖面,神色平和淡然:"你又不是他,怎知他是自作自受還是另有苦衷?鳳裔是我看著長大的,你與他同胞而出更該清楚他的品性。" "洺掌門今日是為著我們兄弟而來?"蘭七玉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掌心,臉上一片淡淡的,"無須如此,哥哥若想回家,雲州蘭家永不會拒絕。" 洺空終於轉頭看著蘭七,眼中無奈、歎息、憐愛之情皆有:"你知我說的不是此事。鳳裔無法釋懷便一生不得安寧,他的心結在你手中,你若肯解開……" "呵呵……"蘭七忽地一聲輕笑,碧眸亮亮的卻幽深如無底之潭,"我手中什麼都沒有,從我們分開那一刻起,我手中再無一物。" 洺空看著他半晌,才歎息道:"你這樣決絕之性倒是很像你的師父。" 蘭七眼角一跳,碧眸甚是奇異地打量著洺空。 洺空再道:"其實我來找你是想問問你,你的師父近來可好?" 蘭七不語,只是看著他,碧眸中幽光難測。 "江湖傳言,說你從不用蘭家的家傳武功,無人知曉你的武功來歷。"洺空臉上淡淡地浮起一絲很溫和的笑容,"可你在英山上使出的那一招,便不可能瞞得了我。那一招,普天下只有三人能看出,而我卻是其一。" 蘭七看著洺空,半晌後沒頭沒腦地吐出一句:"果然是你。" 洺空只是微笑地看著他。 "讓他年年月月日日夜夜咬牙切齒的人竟然是你。"蘭七搖頭歎氣。 "這麼多年他還是這脾氣嗎?"洺空似覺好笑。 "我離開之時,他依然如此。"蘭七又搖開了玉扇。 "你師父呢?"洺空再問。 蘭七抬眸瞅著他,淡淡地道:"不知道,我已很多年沒有見過了,你若想知道不如自己親眼去看看。" "很多年……"洺空的聲音一下子低沉了許多,目光怔怔地投向湖面,眼神卻是悠遠無邊的,"是有許多年沒見了,真的該去看看了,或許這會是……"話音忽地止了,神思似乎飄遠了。 蘭七靜靜看他片刻,然後道:"也不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 "嗯。"洺空淡淡點頭,"我知道,要見你師父就好比要見天上的仙子,那麼的遠,那麼的難……" 蘭七心念一動,便抱拳道:"前輩要見我師父無須我帶路,晚輩便先告辭了。"說罷他好像生怕洺空再說什麼,急急轉身走了。 洺空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輕輕歎息一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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