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因·璧月(67)_傾泠月

六十七

　　正在眾人議論不停之時，一個平和的聲音響起，頓時令眾人止了論聲，齊齊望向發聲之人。

　　回廊之上，洺空長身而立，面向廣場眾英："諸位同道，聖令被盜，大家同為武林一分子皆有責任，尋回聖令更是你我不容推卸之事，但大家毫無頭緒地找尋只會浪費人力心血。因此大家安靜一下，請戚宮主詳細說說當日情形，再看看是否留下什麼線索。"說著轉身看向戚十二，"戚宮主看呢？"

　　戚十二淡淡點頭。

　　"洺大俠說得有理，我們聽你的。"這一聲說得甚是整齊，說完後廣場上便是一片安靜。

　　"不愧是武林第一人，說話果然有分量。"宇文洛佩服。

　　"這位戚宮主真的很老了嗎？"寧朗關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守令宮的宮主為什麼百多年來從不與世人接觸呢？他為什麼會保持著這十來歲少年的模樣？是吃了什麼藥還是練了什麼功夫？"

　　"我也很想知道。"宇文洛連連點頭，"你瞧他看起來比我們還小，卻老氣橫秋地自稱'老夫'，聽起來還真是彆扭。"

　　"那是七月十二日晚……"

　　戚十二緩緩開了頭，卻忽然頓住了，目光遙遙地落向遠方，手負身後，半晌未再說出一個字。廣場上的眾人等了片刻，還不見他說話，不由得又是納悶又是不耐，有人想要叫嚷幾聲，可看看回廊上那些掌門家主一個個皆是耐心十足地等待著戚十二，便也按下了心頭的躁動。

　　宇文洛聽著不禁暗自感歎，七月十二日被盜了令，七月十六日人便到了長天山莊，這動作可夠快的，守令宮的人可真是神人啊！

　　"那一晚沒什麼好詳細說的，守令宮歿三百五十六人，而他們……與其說是盜令不若說是奪令，以五百二十七條性命為代價奪走了'蘭因璧月'。"

　　戚十二的聲音很平淡，沒有絲毫情緒夾雜其中，他的雙眼沒有看向任何人，只是面無表情地講述著。

　　可那一刻，所有人心頭一顫，整個廣場、整個守令宮都是靜默的。

　　三百五十六……五百二十七……那是整整八百八十三條性命啊！就在那一夜沒了！

　　那一夜，在這英山上，在這守令宮裡，發生了些什麼，他們無從得知，可是……那必是慘烈的、血腥的、殘酷的！

　　百多年以來，英山守令宮在所有武林人心中，是比皇宮還要守衛森嚴的地方，也是比銅牆鐵壁更牢固的地方，可是……有五百二十七人以鮮血和性命衝破了這個守令宮，從這裡奪走了武林最神聖的東西！

　　百多年……已經一百三十年了，自"武帝"韓朴之後，守令宮守護著"蘭因璧月"已整整一百三十年了！這其間有多少窺視的人，有多少上山奪令、盜令的人，那些人或逃或死，皆以失敗告終，而為了守住這聖令，守令宮又付出了什麼代價？武林中從未有人想過，也從未有人深思過，仿似守令宮做的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他們看不到便以為沒有。可此刻，當守令宮宮主親口說出"歿三百五十六人"時，他們才忽然想起，才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守令宮曾有過的辛勞與慘痛、曾付出的鮮血與生命！

　　可是就算他們付出了三百五十六條生命，卻依然沒能守住他們守護了一百多年的東西，這在他們又是什麼感受？

　　"待聖令尋回後，老夫自會一死謝罪。"

　　守令宮的宮主當著所有武林人的面是這麼說的。他要謝罪的是這江湖還是盤繞在英山之上的幽魂？

　　這一刻，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他們所用的武功、毒藥都是從未見過也從未聽過的。"戚十二又開口道，他的眼睛依然不看任何人，只是遙遙望向前方的虛空，"他們留下的五百二十七具屍首，我們已經仔仔細細檢查過，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全部都是陌生人，而且都是一流高手。"

　　戚十二的目光緩緩調回在廣場上輕輕一飄，又落回虛空："守令宮雖不過問江湖之事，但對於江湖各門各派的武功，以及但凡稍有名氣、實力的高手都瞭解得非常清楚；無論是醫人的靈丹妙藥還是殺人的穿腸毒藥，只要是曾經出現過的，守令宮便會存有記錄。但是，那一夜出現的人以及他們用的武功、毒藥，在武林中確是從未有過的。"

　　"如此說來，豈非一點兒線索也沒有？"洺空望向戚十二。

　　"有的。"戚十二回頭，他的眼睛終於看向人，"可那線索卻不知該說是他們故意為之還是無意中留下的。"

　　"哦？是什麼？"洺空問道。

　　戚十二招一下手，便有一名守令宮人從宮內走出，手捧一塊約摸一尺見方的碧玉，逕自走到戚十二身前奉上玉，然後便退下。戚十二看著手中碧玉片刻，之後遞給了洺空。

　　洺空接過，這是一方通體碧綠毫無雜質的美玉，觸手沁涼，瑩潤通透，足見玉質之佳，價值非凡。他的目光細細掃過，當移至碧玉左下角時，臉色一變，眼睛定定地看著手中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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