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因·璧月(62)_傾泠月

六十二

　　"那是因為祖師任穿雨出家當了道士，他那一脈的弟子便有許多也出家了，然後傳承下來，淺碧派也就有了出家與俗家兩類弟子。只是出家的弟子少些，而且他們都很少下山涉足塵世，只潛心修行鑽研武道，也因此出家弟子雖少，但歷來都是淺碧派修為最高的，歷代接任掌門的也多是出家弟子。"寧朗解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宇文洛恍然大悟，然後為自己開脫，"因為出家的弟子很少踏入江湖，江湖上也就很少有人提起淺碧派有出家弟子一事，所以我才會不知道。"

　　"嗯。"寧朗認為這也是原因，"淺碧派除了掌門之外還有一位掌令宮主，歷來都從俗家弟子中選出才能最出色者擔當。凡是與江湖有關的大小事基本上掌門都會派這位掌令宮主出面，所以江湖上很多人都將淺碧派的掌令宮主當成了該派的掌門。"

　　"哦，原來還有這些內情。"宇文洛明白了，一邊又趕緊記下，省得以後江湖上再誤會。

　　"這次大師兄竟然肯出山，我也很奇怪呢。"甯朗卻望著師兄們道。

　　宇文洛這才好好兒打量著那三位淺碧山的師兄，片刻後很是惋惜地道："可惜，可惜，看他們都年紀輕輕英姿朗朗的，怎麼就出家當了道士呢！"

　　"他們從小就出家的。"寧朗再解釋道。

　　"哦，原來是小時無知被騙的。"宇文洛再次惋惜。

　　"不是的。"甯朗忙為師門解釋，"淺碧派有一條門規，出家弟子是可以還俗的，可是師兄他們說俗世太麻煩，還是出家輕鬆自在些。"

　　"哦，原來是大有慧根。"宇文洛趕忙改口。

　　他們說著時，廣場上忽然一靜，人人皆往前方望去，有的人甚至有些畏縮地後退了些。因廣場下是長長的階梯，以寧朗他們的位置是看不到的，再加上人群阻擋，也不知到底是何人來了，令群雄如此反應。過了片刻，才見一行人踏上廣場，當先的是一位輕紗蒙面的女子，雖看不著容貌但可見其身形窈窕儀態萬千，身後跟著六人，其中一位竟是當日在蒙山向宇文渢尋仇的那個隨教首領，但見他們目不斜視地從容穿過人群，一直走上回廊，然後那名女子在右邊第一張大椅上落座，其餘六人則立於她身後。

　　"難道是隨教教主？"宇文洛一看那女子在右邊第一張椅上坐下便不由得激動起來。如果守令宮主坐最中間，那麼在他左邊坐的很可能是白道第一派的風霧掌門，而右邊自然就是黑道第一派的隨教之主，"不對啊，隨教現任教主是隨輕寒，他是男子呀。"

　　"那她是誰？"寧朗當然更不會認識。

　　"啊……可能是他們的副教主。"宇文洛猜測著。

　　正在此時，廣場上的群英忽然騷動起來，那神情看來甚是雀躍，一個個皆伸長脖子滿臉堆笑。

　　這次來的是誰？宇文洛全神貫注盯住廣場邊。

　　難道是蘭……明二來了？甯朗也莫名地緊張起來。

　　兩道人影施然而現，當先的是一位年約三十出頭的書生，素冠白袍，沒有劍眉星目，十分平淡的五官，可嵌于一張臉上便是清雅如畫，此人雖年華正盛，一雙眸子卻是浮華散盡後的寧靜與悠遠。本來看秋長天儀錶堂堂氣質文雅，可此刻見著這書生，卻覺得秋長天不過爾爾。而他身後半步跟著的人，宇文洛、寧朗一見便驚叫出聲："蘭七？！"

　　那人一身白衣，乾淨無瑕，可那身姿那容顏分明是蘭七！那個一身妖異的蘭七少怎會有如此乾淨的氣質？！而且那麼溫順地跟在他人身後，微垂首，淡斂眸……不對！

　　宇文洛、寧朗兩人回頭對視一眼，同時在對方的眼中看到震驚之色：那個人的眼睛不是碧色的！那個人沒有蘭七那雙獨一無二的碧眸！

　　兩人再看回那人，看得清清楚楚，那人的眼睛是黑色的，是純粹的沒有一點兒雜質的黑色。

　　廣場上的白道英豪一個個迎上前去，那些黑道豪傑也紛紛移首注目，秋長天、宇文臨東、南臥風等人更是滿面笑容地走向那書生，只聽得一聲聲響亮的呼喚："洺掌門！"、"洺大俠！"

　　"原來是風霧派的掌門。"宇文洛聽得眾人的叫喚恍然大悟，一臉敬意地望著那書生，"這樣的氣度也只能他才有。"

　　"好年輕呢。"寧朗看著那個被譽為武林第一人的風霧掌門。

　　"看模樣確實年輕。"宇文洛點頭，"可他成名都二十多年了，年紀應該和秋世伯差不多。"

　　那邊秋長天等人與洺空見禮後，一個個皆是滿臉驚疑地看著他身後那名年輕男子，他們當然也看出這個人不是蘭七，可那容貌實在是太像了。回廊上在蒙山曾見過蘭七的那名隨教首領似乎也驚奇這人的相貌，俯首在蒙面女子耳邊輕語幾句，然後便見那女子也抬眸望了過去。

　　"在下風霧弟子鳳裔，見過各位前輩、各位同道。"那人終於抬頭，那一雙純黑的眼睛平淡地看向眾人。那一刻，不光是面前的秋長天等人，便是離得遠的宇文洛、寧朗也覺得胸口一窒，仿似墜入了暗無天日的淵底，那樣絕望無助的黑暗。

　　鳳裔只是抱拳一禮，便垂手靜靜站在洺空身後，不再看他人。圍在他們身旁凡是與蘭七見過面的人，都很想問問他與蘭七有沒有關係，但看他那神色，便一個個都問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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