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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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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鏡圓對這般下流言語不甚了了,只覺得風憐瑟瑟發抖,禁不住牽著她手道:「姊姊你冷麼?」風憐咬牙不語,伸手捏斷一塊簷瓦,忽地奮力擲出,那羅大綱正說到口滑,忽聽風聲急來,慌忙掄起鋼刀格擋,只聽一聲大響,鋼刀脫手飛出林中,羅大綱齜牙咧嘴握著虎口,指縫間流出血來。 風憐沒料到自己隨手一擲,威力強勁至斯,也覺詫異,回望梁蕭,只見他含笑點頭。風憐膽氣倍增,向塔下高叫道:「誰再胡言亂語,姑奶奶打爛他的狗嘴。」塔下靜了一靜,群豪罵聲又起,這一回更是猥褻下流。風憐氣惱已極,抓起簷瓦,沒頭沒腦向塔下擲去,她這些日子隨梁蕭苦練內功,已有小成,雖不能收發自如,但手勁奇大,又是居高臨下,一時間,只聽塔下痛叫聲迭起。群豪扶著傷者狼狽後退,直到風憐再也擲打不著。 花鏡圓看得有趣,捂嘴偷笑,忽聽夜風中送來一陣鳴金濺玉般的馬蹄聲,頃刻得了塔前,只聽一人叫道:「梁蕭在麼?」花鏡圓喜道:「秦伯伯!」梁蕭驀地睜開雙目,拂袖起身,長笑道:「秦天王,久違了!」 這一聲用上內功,雄渾悠長,直如虎嘯龍吟,震響八方,大半個開封古城都能聽見。群豪正要重開罵局,被這叫聲一鎮,各各噤聲,一時悄然。 卻聽秦伯符朗聲道:「梁蕭,你也算是一世之雄,與小孩兒為難,不嫌害臊嗎?」梁蕭道:「我但求親見曉霜一面,別無他想。」秦伯符道:「既要求見姊姊,怎可拿弟弟做質?」梁蕭道:「若不如此,那又如何?難不成要我硬闖天機宮嗎?」他頓了一頓,又道, 「天王風采氣度,素來令我敬服。當年百丈坪上,閣下援手之德,梁蕭也是銘感於心。而今天機宮與我恩斷義絕,誓不並立,花無媸心機深沉,詭計百出,若不使出這個法子,只怕我今生今世也見不著曉霜一面。倘若曉霜親來,身子無恙,我梁蕭對天立誓,不但交回花鏡圓,而且從此遠走西域,終生不履中土!」 風憐早聽柳鶯鶯說起往事,知道梁蕭此次返回中原,全為這個花曉霜。風憐千方百計隨梁蕭前來,一半固是余隋難了,另一半卻也為了瞧瞧那花曉霜。要知她心底總存有幾分僥倖,忖想柳鶯鶯人才武功舉世無匹,梁蕭倘若傾心於她,自己倒也死心,那花曉霜卻未必就有這分姿容才具。風憐自忖使些手段,未始不能和她爭個高低。故而此時聽得梁蕭這番言語,胸中一時酸溜溜的,滿不是滋味。 忽聽一聲清嘯,塔下一道黑影沖天而起,不走塔門,雙手勾著塔外飛簷,一起一落,頃刻間掠上六層。風憐吃了一驚,她手中恰有一塊簷瓦,想也不想,大力擲出。那黑影卻不躲閃,右掌一翻,那簷瓦噢地原路返轉,勢大力沉,快了一倍不止。風憐碎不及防,不知如何應付,但聽耳邊嗤的一聲,簷瓦四分五裂,落在腳前。回頭一瞧,但見梁蕭袖手而立,淡然道:「讓他上來。」話音方落,一股驚風挾著雨點從窗外撲將進來,風憐眼前一花,房中多了一個黑袍黃面的瘦削老者,花鏡圓歡然道:「秦伯伯,你好啊!」老者瞪他一眼,怒道:「好個屁?你偷了神鷹令瞎跑,還有臉叫我?」花鏡圓羞惱交進,低了頭去。 梁蕭躬身施禮道:「多年不見,秦天王的武功愈發精純了。」秦伯符將他上下打量一番,皺眉道:「你倒是貴人多勞,蒼老了許多。」梁蕭苦笑道:「不才落破經年,自然老得快些。」花鏡圓見二人相對唏噓,不似敵人,倒象朋友,心下甚奇,問道:「秦伯伯,你認識他麼?他是誰呀?他說我有個姊姊,怎麼沒聽爹媽說過?」他連珠炮似的將心底疑問道將出來,但秦伯符惱他盜走「神鷹令」,四處招搖,引來天大麻煩,只白他一眼,並不理會,對梁蕭道:「不論如何,你拿這小孩兒當人質,大大不對。」 梁蕭微微一笑,道:「秦天王不必多言是非。曉霜不來,我絕不會放人。」秦伯符濃眉擰起,口唇微微翕動,欲言又止,過得半晌,緩緩道:「如此看來,唯有一戰了。」梁蕭歎道:「秦天王,若非得已,我不願和你動手。」秦伯符把袖一拂,道:「這些子都是廢話。你若當真有心,就把孩子還我。」 梁蕭見他言辭絕決,全無回旋餘地。不禁心生疑竇,笑道:「天王這是何苦?只須曉霜親至,我不僅立時放人,抑且負薪請罪,絕無二言……」秦伯符雙眉一挑,喝道:「那麼閒話少說,接掌便是。」雙掌一錯,拍向梁蕭。梁蕭微微一笑,雙掌拒出。四掌相接,均無聲息,忽然間,秦伯符身子一晃,倒退兩步,黃臉上騰起一抹赤色,吐了一口氣,身子驀地鼓漲起來,好似長大一倍,雙足倒踩九宮,步履滯澀。 梁蕭心頭一凜,原來秦伯符一招不勝,竟將「巨靈玄功」運到十足,如今雙方身處斗室,一旦用上全-力,三招兩式,立分生死。梁蕭心上疑雲大起,高叫道:「且慢,秦天王,我若要憑恃武力,早已闖入天機宮,何須拿這小孩兒作質?」秦伯符望著他,默不作聲,雙袖依舊鼓蕩,但目光閃爍,已不如适才淩厲。 二人對峙片刻,忽聽一聲長嘯劃破長空,夾雜著天上霹靂,震人心魄。對敵二人均是一愕,秦伯符目有喜色。只聽那嘯聲漸響,蒼勁悠長,恰似一條怒龍,搖頭弄尾,奔騰而來,初時尚在數裡開外,片時已至塔下,忽高忽低,扶搖而起,瞬間逼近塔頂。 梁蕭峻聲道:「風憐,看住孩子。」風憐見他神色凝重,迥異平時,一怔便道:「好!」 話音未落,嘯聲陡歇,一團白影從樓梯口躥將出來,撲向梁蕭,梁蕭馬步陡沉,右掌圈轉,使上「碧海驚濤掌」中的「渦旋勁」,「滔天勁」則從左掌吐出,這一圈一吐,寓攻於守,威力絕大。那白影與他一撞,滿室狂風頓起。風憐只覺勁氣撲來,站立不住,背脊緊緊靠在牆上。 二人交手快不可言,走馬燈般拆到二十招上下。那人怪叫道:「小子功夫不錯。」忽地拳腳並施,逼得梁蕭錯退三步,梁蕭定住身形,掌法一疾,又將他逼回原地。 秦伯符見兩人來來往往繞室激鬥,難分高下,心念一轉,高聲道:「釋島主費神了,秦某先走一步。」 那人笑道:「妙極,老子閑得筋酸骨軟,今晚正要大大地費神,啊喲……」他說話分神,被梁蕭指尖拂在肘上,酸麻難禁,叫出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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