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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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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之時,梁蕭挾著曉霜,躡足繞行,到了瓦房右側,只見一間瓦房已被拆毀,阿灘、火真人正在廢墟中搜尋,除此之外,不見別人,想必都在房裡。 梁蕭覷得真切,對花曉霜低聲道:「你藏在樹後,不要亂動,若我輸了,再來幫我。」 言罷閃電縱出,呼呼兩掌,幾乎不分先後,落向阿灘與哈裡斯。他武功原本高出二人,此刻又用偷襲,阿灘猝不及防,背心中掌,頓時嗷嗷大吼,口中鮮血長流。火真人站得遠些,覺出風聲,回掌抵擋,忽覺梁蕭掌力陰柔,正要以陽勁抵禦,不料梁蕭掌勁忽變陽剛,火真人雙臂陡熱,一股剛勁直沖肺腑,不由失聲慘哼。 梁蕭不容他喘息,一伸手,便拿向他「俞府」穴,正想將其擒住,不防頭頂勁風進發,賀陀羅人影陡現,雙掌拍落。梁蕭身子急蹲,一招「三才歸元」,雙掌上推,賀陀羅見他硬撼,心下大喜,但覺梁蕭掌中暗蘊陽剛勁力,當即以柔克剛,將「破壞神之蛇」提至八成,掌勁陰柔無匹。 誰知四掌相交,梁蕭掌勁忽變,由陽剛猝變陰柔。賀陀羅只覺蛇勁猶如撞上一堆棉花,渾不著力,暗道不好。但覺梁蕭掌力又變陽剛,反逼過來,賀陀羅心中大凜,他生平謹慎,當即身子後仰,縮手避讓。 梁蕭不待他縮手,手腕陡翻,「三才歸元掌」倏而化為「如意幻魔手」,五指輕揮,拿住賀陀羅外關、會宗兩要穴。要知他悟透《紫府元宗》,內勁變化,與往日大不相同。內功為武功根基,根基一變,招式也自然生出變化,不但能以「玄陰離合神功」使出公羊羽的掌法;還能以「浩然正氣」之類純陽內功施展蕭千絕的武功,看似「如意幻魔手」的勢子,揮出之時,卻帶上了陽剛之勁。至此,他一身武學,才算是真正渾融如一了。 這輪變化太奇,賀陀羅只覺梁蕭招式陰柔,內勁卻呈陽剛之象,不及轉念,手腕已是一陣劇痛;但他久習「古瑜伽」,周身關節滑若聯珠,轉折如意,一覺不妙;手臂忽振,瞬息脫出梁蕭十指,若毒蛇反噬,扣他手腕。梁蕭雙手縮回,轉到賀陀羅身側,一掌推出,出掌之時,為陽剛之勁,掌到半途,又化陰勁。賀陀羅已知他有化陽為陰之能,早有防範,揮拳迎出,卻不料拳掌相接,梁蕭轉陰易陽,陡變陽剛。賀陀羅渾身劇震,連退三步,臉色時紅時白,連變兩次。 梁蕭陰陽掌力連變三次,內力間生出偌大縫隙,但覺蛇勁攢動,狂透人體,不由失聲慘哼,跌出兩丈之遙,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花曉霜看得清楚,脫口驚呼,奔出杏林,摟住梁蕭,但見他咬牙閉目,臉色慘白,再一觸摸,身體冷若寒冰,不由淒聲叫道:「蕭哥哥 ……」一時哀慟欲絕,兩行淚水滑落雙頰。 淚眼模糊間,黃影一閃,明歸已掩到六尺之外。花曉霜銀牙猛咬,站起身來,雙掌一比,竟是「雲掌風袖」的勢子。明歸從小見她長大,知她不會作偽,既得知她是吳常青之徒,眼下如此悲哀,定是梁蕭重傷不治。他所忌不過梁蕭一人,從未將曉霜放在眼裡,當即笑道:「霜丫頭,你要和明爺爺動手麼?」說著大步走近,曉霜一心護衛梁蕭,猛然撲上,左掌拍他手腕,右肘撞他心口。 明歸笑道:「這招不錯!」左掌蕩開她的肘擊,右手「飛鴻爪」探出,拿向她手腕,便在此時,忽覺下方勁風陡起,直向小腹撞來。明歸悚然而驚,躬身疾退。但他退勢雖快,那一掌卻來得更疾,正正擊中他小腹要害。明歸失聲慘哼,踉蹌退出八步,喉頭發甜,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抬眼望去,卻見梁蕭翻身縱起,朗朗笑道:「明老大,這一招卻又如何?」 明歸瞳目結舌,賀陀羅也露出駭然之色。花曉霜卻是驚喜道:「蕭哥哥,你沒事麼?你……你吐了那麼多血……」梁蕭伸出舌頭,上有一道傷口,尚在流血,花曉霜恍然大悟,嬌靨生暈,嗔道:「蕭哥哥,你……你可真會騙人!」梁蕭搖了搖頭,苦笑道:「對不住!我若不先騙過你,怎騙得過那只老狐狸?」 原來,他被蛇勁侵人經脈,覺出其中含四分陽勁,六分陰勁,當下以《紫府元宗》之法,陰陽忽易,以陽克陰,以陰克陽,瞬間將蛇勁威力化去六成,但剩下四成難以化解,經脈大受創傷,眼看明歸窺視在旁,躍躍欲試,情知他此刻出手,自己萬難抵敵,當下咬破舌尖,吐出鮮血,繼而轉陰易陽,在陰脈陽脈中均生出陰氣,使得渾身冰冷,花曉霜一摸,便覺無救,傷心欲絕,這才引得明歸人彀,傷了這個勁敵。 明歸明白緣由,懊悔不及:「這小子自來多詐,我怎地如此大意?」再瞧賀陀羅,見他面色白裡泛青,顯然也受傷損,當下急轉念頭,尋思對策。 忽見常甯將吳常青提了出來,吳常青雙手被生生斬斷,兩眼流血不止,一股血線從右耳流出,身上更是皮肉翻卷,慘不忍睹。花曉霜有生以來,從未見過如此慘狀,只驚得渾身發抖,叫了聲:「師父……」 眼淚便流了下來。梁蕭微一咬牙,目視賀陀羅,嘿笑道:「賀臭蛇,你我還未打完呢!」 賀陀羅見他氣勢如虹,心中驚疑不定。向哈裡斯使個眼色,著他上前試探。哈裡斯早先挨了梁蕭一掌,內腑兀自疼痛,但父親有命,不敢不從,縱身而上,尚未出手,忽見梁蕭左掌外吐,右掌內縮,卻不推出,哈裡斯心頭怪訝:「這是什麼姿勢?」一念未絕,忽地眼前綠芒閃動,繼而前胸刺痛,禁不住「哎喲」一聲,栽倒在地,耳邊傳來賀陀羅一聲斷喝:「碧微箭!」 梁蕭攜帶松針,本為克制賀陀羅的鳥笛,此時發出,實屬無奈,由此牽動內傷,一口血湧到喉間,忽覺背後風起,敢情是火真人趁哈裡斯出手,倏向曉霜撲到。此時梁蕭變勢轉身已然不及,索性勢子不變,內力卻用上「轉陰易陽」之術,原本「碧微箭」以陽勁為弓背,陰勁為弓弦,向前直射,但梁蕭將陰勁變為陽勁,陽勁變為陰勁,弓弦弓背淩空互易,松針倏地向後射出,只見一蓬綠光從他腋下掠過,撲向火真人。火真人正攥住花曉霜手腕,心中得意無比,方要開口,忽覺身側風聲颯然,一時間,也不知有多少根松針一齊鑽人了身子,火真人半身痛癢酸軟,諸味雜陳,兩眼上翻,咕咚一聲,萎靡在地。 梁蕭足下未動分毫,連傷二人,不覺豪興大發,風眼生威,大喝一聲:「還有誰來?」 聲若沉雷滾滾,顯出暗嗚叱吒、揮斥千軍的氣勢。眾人只覺心頭發虛,無形中矮了一頭,目光紛紛投向賀陀羅。 賀陀羅臉上不露聲色,心中卻極為駭異:「他與我硬撼一招,本該重傷才對,怎的還有如此氣勢?並且他頭也不回,還能發箭傷了火真人,顯然大有餘力,奇怪,奇怪;」他生平最精算計,從來惟利是圖,遇害則避。拔一毛而利天下,也是決計不為;生平雖少逢敵手,但均是淩弱而不欺強,發覺不對,立時逃之夭夭,故而當年屢屢遇上蕭千絕與九如那等高手,也能及時抽身,逃得性命。他此來嶗山,只因常寧吹噓《青杏卷》中有駐顏長生的妙方。賀陀羅生平有二怕,第一怕死,第二怕老,聽此妙方,如何不喜,當即糾集眾人,前來搶奪。此時見梁蕭氣若虹霓,不由得心旌動搖,生出怯意。梁蕭看穿他心思,目中精光暴漲,忽地射向明歸,明歸見狀不禁連退兩步。梁蕭哈哈大笑,明歸則老臉一熱,羞慚無地。 賀陀羅見梁蕭自信滿滿,心頭一面鼓更是擂個不停:「我經脈已然受損,暫且走避,才是上策,待我養好內傷,再做計較……」他怯意一生,但覺相較之下,一部《青杏卷》遠不及這條性命要緊。當下目光一閃,忽地抓住哈裡斯臂膊,又防梁蕭施襲,疾退兩步,長笑道:「今日就此揭過,平章大人,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眾人聽他說出這等話來,無不失色,明歸方要出聲招呼,但賀陀羅去意已決,邁開大步,穿林而去。 殊不知,梁蕭的武功比之賀陀羅頗有不如,能夠傷他,全憑出奇制勝,此法可再一再二,決難再三再四,賀陀羅只消略加揣摩,便可破解,況且梁蕭傷勢較他只重不輕,賀陀羅帶傷出手,也能輕易將他拿下。不料梁蕭深諳兵不厭詐之道,弱而示之強,傷勢雖重,卻仗著一腔剛勇桀驁,虛虛實實,故布疑陣,竟將賀陀羅一舉驚走。 賀陀羅一走,群龍無首,眾心大亂。梁蕭趁機目光微斜,看向阿灘,足下卻向右轉動,大有聲東擊西,撲擊明歸之勢。明歸奸猾有餘,但論及沉毅勇略,卻有不及,雖疑對手使詐,但因負傷不輕,賀陀羅又去,也不禁大亂陣腳。梁蕭勢子甫動,他已掉轉身形,拔腿便跑;眼角余光到處,只見阿灘隨在左側,發足狂奔。 一時間,只看豕突狼奔,堂堂一群高手,盡作鳥獸散去,站立的只剩常寧一人,左顧右盼,神色驚惶,瞪著梁蕭道:「你別過來……你……你別……過來。」一手比在吳常青脖子上,聲音微微發抖。 梁蕭冷笑道:「你真敢殺他?」常寧怒道:「如何不敢!」梁蕭道:「他手斷眼瞎,生不如死,你動手殺他,正合他意。但此後麼?嘿,老子自有一百零八道酷刑,叫你一道一道嘗過!」他日如冷電,看得常寧毛骨悚然,渾身都不自在。 吳常青雖不能視物,聽得對話,也知梁蕭占了上風,當即吼道:「臭小子……不要管我,殺了這個狗雜種……」常寧聽得這話,臉色數變,一咬牙,嘿笑道:「既然如此,平章大人,咱們就做個買賣,一命換一命,我將他放了,你也放我。」吳常青厲叫道:「臭小子,不要管我,殺了這狗……」常甯只怕梁蕭被他說動,急急掐住他脖子,吳常青氣不能出,嘴裡嗚嗚作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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