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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六


  梁蕭微笑不答,目光一轉,凝注在他身旁,淡然道:「賀陀羅,你我兩次相見,均未盡興,今日須得好好會會!」賀陀羅銀眉一軒,笑道:「平章有令,洒家哪敢不從?」梁蕭笑道:「好說,老子叫你吃屎,你吃不吃?」賀陀羅城府雖深,也不禁臉色陡變,沉聲怒哼。

  梁蕭一曬,目視賀陀羅身旁的黃衣老者,笑道:「明老大,聽說你假傳老子死訊,惹曉霜傷心。也好,新仇舊怨,今日一併了斷。」明歸目光閃爍,望瞭望梁蕭,又望瞭望曉霜,一絲笑意掛在嘴角。

  梁蕭口風雖硬,心裡卻很發愁:「今日太歲出土,大不吉利。一個賀陀羅已然棘手,添上這五個傢伙不啻於雪上加霜。」心思轉得風車一般,急想對策。

  吳常青見梁蕭以寡敵眾,氣勢依然迫人,壓得對方個個失色,心中好不驚訝:「真所謂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我只當這小子還是那個愣頭青,不料今日一個人說話,卻比千軍萬馬還要氣壯。」此時,花曉霜悠悠醒轉,看見對方六人,猜到來路,頓時面露驚惶。

  吳常青一咬牙,忽道:「姓梁的小子,誰要你狗咬耗子?哼,你帶臭丫頭滾開些,老子一個足以應付。」梁蕭還沒答話,常寧已嘻嘻笑道:「好師兄,幾十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這般的臭脾氣。」吳常青怒道:「去你媽的,誰是你師兄?」梁蕭心頭恍然:「原來他倆竟是師兄弟,難怪醫術俱都了得。」

  常寧卻不著惱,仍嘻笑道:「師兄不認我這個師弟,但師弟我最念舊情,哈哈。想當年,你我同門學藝,何等親密。」吳常青張嘴要罵,但想起當時情義,終究沒能出口。

  卻見常寧裝模作樣歎了口氣,又笑道:「咱兄弟的交情原是好的,可恨那老傢伙偏心。論天資,分明小弟更勝一籌,哪知他有眼無珠,偏要將衣缽傳給你這又凶又惡的臭胖子。」 昊常青「呸」了一聲,怒道:「放屁,你心術不正,仗著醫術騙財劫色,師父若是傳了你,那才真是瞎了眼。」

  常寧笑道:「師兄你何必如此看病收錢,天經地義,行醫辛苦,順道找兩個女人玩玩,消乏解悶,也是應當。哈,不若小弟引薦兩個粉頭,保管師兄你心火頓消,惡華佗變成笑華佗呢。」吳常青口齒之利遠不及他,一時想不出駁斥之詞,直氣得暴跳如雷,祖宗爺娘亂罵一氣。

  常寧卻不以為意,嘻嘻一笑,又道:「這些年師兄你有天機宮撐腰,趾高氣揚,屢屢托人尋小弟的晦氣。小弟得蒙關照,那是銘記在心,不敢或忘。哈哈,不過風水輪流轉,如今大宋已亡,小弟投了當朝脫歡大王,天機宮那些么麽小丑,小弟自也不放在心上了。本想與師兄算算這幾十年的舊賬,但小弟宅心仁厚,顧念舊情,只要師兄將《青杏卷》交給小弟,大夥兒往日恩怨,也就一筆勾銷了。」

  吳常青臉色一沉,道:「要《青杏卷》麼?哼,做你媽的春秋大夢。」常寧臉色微變,繼而眼珠一轉,望了曉霜一眼,笑眯眯地道:「這位便是師侄女吧?嗯,雖然瘦弱些,但也算溫婉可人。嘿,放心,師叔我最是愛惜晚輩,呆會兒定要好好疼你……」昊常青怒不可遏,破口大駡:「閉上你媽的臭狗嘴。」

  常寧哈哈大笑,正想再討便宜,忽聽梁蕭冷然道:「姓常的,你只管笑,呆會兒老子包管痛得你喊爹叫娘,痛哭流涕。」常寧笑臉一僵,回望賀陀羅。

  陀羅微微一笑,踏上一步,揚聲道:「平章大人嘴上功夫了得,不知手腳功夫如何?」 梁蕭冷哼一聲,正要舉步,卻聽吳常青怒道:「臭小子,老子叫你帶曉霜滾。」常寧哈哈笑道:「師兄你少安毋躁,你我師兄弟重逢,也當親近親近。」

  他給眾人使了個眼色,向吳常青與花曉霜靠了過去。梁蕭見此情形,暗暗著急,方才他想了百十條計謀,但因對手太強,諸般巧計都如紙上談兵。賀陀羅見他目光遊移,心神倏分,忽地雙拳齊揮,似要擊出,拳到中途,腰身不動,左腿忽起,一個側踢,如旋風般向梁蕭掃至。

  梁蕭日與釋天風這等高手拆解,反應奇速,不待賀陀羅踢至,向右閃過,直奔哈裡斯。賀陀羅見他身法,微覺吃驚:「數月不見,此人又有精進?」

  賀陀羅猜他想制住哈裡斯脅迫自己,當下一晃身憑空消失,出現時已到梁蕭身前,霎時間連出三拳三腿。

  梁蕭雖知此人厲害,但如此詭異身法卻生平未見,步法疾轉,讓開三拳兩腿,第三腿終究難避,右掌一沉與來腿撞在一處,頓覺一股內勁毒蛇般鑽人手臂,順著經脈遊走。梁蕭悶哼一聲,貼地飛躥丈余,連催三道內力,方才化解那股怪勁。不容他喘息。賀陀羅身形驟晃,又憑空消失,出現時已在他身後,仿佛一條飛蛇,左右飛旋,連出三拳。

  梁蕭閃身避過來拳,還了一掌,勁力方交,那內勁又如毒蛇般鑽入經脈。梁蕭急催內功化解,倉促間眼前一花,賀陀羅已到身後,一腿踢來。

  梁蕭險被踢中,心中駭異:「向日公羊先生與我說過他這內勁,『破壞神之蛇』固然名下無虛,但這身法神出鬼沒,卻是什麼來歷!」

  他有所不知,賀陀羅這身法名為「虛空動」,創白天竺術士。據說密宗祖師龍樹上人未人佛門之時,曾為邪門術士,與同伴修成此法,混人王宮,穢亂宮廷。只因這門奇功能將渾身精氣化人身法,故而來無影,去無蹤,奔走之疾非常人目力所能及。但也因此緣故,奔走之時,六識關閉,身子軟弱,無有絲毫余裕應付外力,後來王宮衛士得高人指點,閉了眼聽風辨位,舉矛刺殺,竟將幾個大高手一一刺死。龍樹見機得快,避過一劫,險死還生之余,頓悟人生夢幻,彈指即滅,遂遁人空門,參修佛法,竟成一派宗師。

  賀陀羅祖上世代行商,其先祖早年在天竺採買香料,無意中得到一尊濕婆的檀木造像,內有「古瑜伽」秘本一部。該先祖依法習練,竟成武功高手,於是明裡行商,暗裡仗著武功劫掠。後傳至賀陀羅,習練「古瑜伽」有成,前來中原為非作歹。哪知他先遇蕭千絕,後遇九如和尚,連吃大虧,憤而返回西域,苦修武功。

  賀陀羅臥薪嚐膽,勤修數十年,終於練成祖上無人練就的「虛空動」。他自知「虛空動」神速有餘,機變不足,由動到靜之時須得數息工夫回氣,若遇高手,必為所乘,故而加以變化,將長途行走轉為咫尺奔襲,減少回氣時間,再與「破壞神之蛇」合施,對手中了蛇勁,定要運功化解,趁此間隙,便可以「虛空動」施襲。

  梁蕭既對這身法捉摸不透,惟有以步法應付,他的「十方步」納天地之大於方寸之間,窮極想像,往往於轉折之處見功:「虛空動」快是快極,但直來直去,變化不足,遇上這中土第一等聰明的步法,急切間倒也難分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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