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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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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恣意調笑,便當花慕容已是池中魚、籠中鳥。花慕容只氣得渾身發抖,正想措辭咒駡,忽聽梁蕭嘻嘻笑道:「你這金毛畜生,就會拍主子的馬屁!」那金髮胡人臉色一變,瞪眼望去,卻見梁蕭趁曉霜不備,將那金絲小猴揪了過來,用手戳它肚皮,笑道, 「你望我作甚?再怎麼望我,也還是個畜生!」胡人白臉上倏地騰起一股青氣,雙眉倒立。 曉霜見那猴兒在梁蕭手裡掙扎,急得要哭,叫道:「蕭哥哥,別欺負它了,別欺負它了。」梁蕭笑道:「要我不欺負它也好。但我問你,這裡一共有幾個畜生?你答對了,我就還你。」曉霜一愣,伸出兩個指頭,答道:「兩個!」梁蕭笑道:「錯了,錯了!」他用手一路指將過去,先指著白癡兒說「一」,然後指點著華服公子四人道,「二三四五,再加上我手裡這個金毛畜生,一共是六個呢!」曉霜大奇,指著那四個人問道:「他們也是畜生麼?」梁蕭一本正經地點頭:「千真萬確,個個都是畜生!」 曉霜神情迷惑,花慕容則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來,花清淵氣度雖好,也忍不住莞爾。但那馬上四人臉色早已難看至極,金髮胡人最先忍耐不住,疾躍而出,左臂在胸前劃了半圓,屈指如鉤,抓向梁蕭面門。梁蕭將頭一縮,正要閃避,花清淵已跨步上前,右掌在胡人臂上一勾,胡人頓覺一道又強又黏的柔勁將他手臂蕩開,胸口空門大露,花清淵左掌如大斧長戟,破空劈來。 胡人慌忙左足點地,右足騰空,身子如蛇般左右扭動,花清淵這招「金生癸水」頓時落空。他微一錯愕,胡人那一條右腿已踢至面門。花清淵見對頭武功怪異,心頭暗凜,身形後仰,連使「乙木鎮土」、「泥蘊太白」、「戊金斷木」、「薪生離火」、「南明煆鐵」,這五招乃是他生平絕學「五行接引拳」的妙著,五行之間,相克相生,一氣貫之,是以雖名為五招,使來卻如一招。那胡人識得厲害,不敢硬擋,扭身避開花清淵的拳勢,轉到他左側,手臂一彎一扭,竟然繞過花清淵身子,向他右脅一拳擊到,中指一枚碩大彩鑽,隨那胡人拳法吞吐,彩光流溢。 頃刻間,二人一正一詭,鬥了十合。花清淵越鬥越覺心驚。那胡人也是駭然,他此次南來,未逢敵手,誰料遇上花清淵這路拳法,不僅占不得絲毫上風,反倒被他隱隱克制住。那藏僧見二人僵持不下,忽對那華服公子嘰嘰咕咕說了幾句。花氏眾人皆不明其意,梁蕭卻一驚,這藏僧說的分明是蒙古語,他自小與母親說慣了,這幾句一聽便懂。 那華服公子聽了這席話,臉色陰晴不定,瞧著梁蕭笑道:「小傢伙,跟你同路的那個紫衣漢子呢?」梁蕭知他口中的紫衣漢子便是秦伯符,冷笑一聲,道:「你說那個病老鬼嗎?他早就死透了,骨頭也被狗啃了呢!」眾人聞言,各各吃驚,花慕容怒道:「梁蕭,你幹嗎咒人?」梁蕭冷笑道:「怎麼,我偏要罵他,誰叫他天天打我?」花慕容想到梁蕭方才給自己出了一口惡氣,不好發作,按捺性子道:「黃荊條子出好人,秦大哥打你是為你好。」梁蕭道:「那好啊,我一天打你十八頓,你高興不高興?」花慕容怒氣上沖,叱道:「亂嚼舌頭,你才會高興!」梁蕭冷笑道:「他打我就是為我好,我打你就是不好?天底下有這般道理麼?」花慕容沉吟道:「這個麼,因為你是壞人,我是好人。」梁蕭怒視她一眼,沖地上吐了泡口水。 那華服公子聽二人對答有趣,不禁搖扇大笑。他心機深沉,自然不會當真相信秦伯符死了,笑了幾聲,說道:「小傢伙,如此說來,你和他們並非一路了?」梁蕭道:「當然不是。」華服公子笑道:「那你告訴我,那個紫衣漢子到底去了哪裡?」梁蕭道:「我不是說了麼?他被狗吃了。」華服公子臉色一沉,那藏僧厲聲道:「小傢伙,咱們千歲問你正經話,你也要正經回答。」梁蕭笑道:「我也說得正經話,就怕聽話的人不正經。」藏僧見他只顧胡說八道,幾乎氣歪了鼻子,眼一瞪,便要動手。卻聽花慕容道:「你們找我秦大哥有事麼?」華服公子「哦」了一聲,笑道:「原來他姓秦?」那紅袍道士臉色一變,在華服公子耳邊嘀咕起來。梁蕭聽出這紅袍道士說的也是蒙古話,意即是:江湖上姓秦的高手極少,勝得了那藏僧的恐怕唯有一人,叫做秦伯符,此人武功極高,江防圖落到他手上,要取回不易云云。 梁蕭心中納罕:「這群人盡說蒙古話,難不成都是蒙古人?」他不知道這些人說蒙古話,乃是因為事關機密,欺自己一方無法聽懂。但梁蕭聽了,卻不由念起母親,倍感親切,對眼前這幾人竟也生出親近之心來。那華服公子聽罷,對花慕容莞爾一笑,又以漢話說道:「這位姑娘,你那位秦大哥偷了我一樣緊要物事,若不還給區區,忒也不便。」梁蕭心道:「這廝好不要臉,明明是他們偷了東西,卻賴給病老鬼。」瞅著四人,心中又生不屑。 花慕容冷然道:「秦大哥生平磊落,豈會偷你們的東西,大約是你們賊喊捉賊吧。」 她本也只是胡猜,孰料一語中的。華服公子只當她已知真相,眼中凶光一閃,嘿笑道: 「姑娘說笑啦,所謂欠債還錢,古之通理。那位秦兄拿了在下的物事,在下心急得很,是以想委屈姑娘做質,與在下同行數日,好叫秦兄用那件物事來換姑娘。」他一雙眼只在花慕容身上掃來掃去,目光頗是猥褻。 花慕容氣急,咬緊銀牙道:「好啊,有能耐的,便來試試。」華服公子嘻嘻笑道: 「這般說,恭敬不如從命了。」他使個眼色,那藏僧大步跨出,喝道:「女施主,阿灘再來領教。」手如鳥爪,直向花慕容肩頭抓到。還未抓至,忽聽華服公子道:「阿灘尊者,莫要傷了她。」阿灘一聽,心生猶豫,手下微微一滯,花慕容卻不客氣,翻手一掌,拍在他手背上。阿灘雖然有密宗神功護體,挨了這一下,也覺痛入骨髓,急忙將手收回,雙手食、拇二指圈合,平平推出。 花清淵百忙中斜眼覷見,訝然道:「阿容小心,這廝會密宗印法。」花慕容聽得不明所以,只覺阿灘推來,勁力大得異乎尋常,但她素來逞強,不肯示弱,雙掌平平推出。二勁相交,花慕容飄退丈許,搖晃不定,雙頰酡紅。阿灘則「蹬蹬蹬」連退三步,每退一步,便在黃泥地上留下一個腳印,待得立定,只覺胸口鬱悶,暗暗吃驚:「這女人好大的勁!」 當下穩住呼吸,又喝一聲「咄」,雙掌一合,形如寶劍,正是「金剛寶劍印」。 梁蕭見阿灘武功古怪,好奇之心大起,不由喝了一聲彩。花慕容大是氣惱,狠瞪了他一眼,暗罵道:「小混蛋竟給敵人叫好。」她不經意間已然將梁蕭當作一夥了,是以格外生氣,當下身形扭轉,使出「風袖雲掌」的功夫,拂袖揮掌,如風吹雲動,曼妙多姿,只因太過好看,反倒不似武功,更類舞蹈。 梁蕭看得暗暗著急,說道:「曉霜啊,你姑姑被人打得像個猴子,左蹦右跳,一定要輸的。」花曉霜吃了一驚,擰起眉頭,平白擔上心事。花慕容聽得怒極,百忙中回罵道: 「死小鬼,你才是只臭猴子。」華服公子瞧她玉貌花容,武功飄逸,嬌嗔薄怒間,更添風致,一時心神俱醉。再見阿灘尊者連下狠手,又不禁眉頭大皺,生怕這頭蠻牛悶頭亂觸,誤傷佳人,當下低聲道:「火真人!」 那紅袍道人會意,身子一晃,趕到二人身前,雙臂如白鶴亮翅,拍向花慕容。花慕容鬥這和尚已是吃力,忽見火真人搶來,不由得驚叫一聲,飄退丈餘,僧道二人一意將她生擒,一左一右,包抄上前。 花清淵與金髮胡人已拆到百十招,原本他武功為高,但那胡人避實就虛,一味遊鬥,是以倉促間難以制服,乍聽花慕容叫喊,心頭一急,胸口露出破綻。胡人大喜,雙拳擊其前胸。花清淵目中精光一閃,輕嘿一聲,左掌圈轉,右拳平平擊出,去勢甚緩,如帶萬鈞。 「撲」的一聲,胡人右拳與他左掌勁風接上,便似擊入深潭,無處借力,心中暗道不好,抽手不及,花清淵右拳已然送來。這招「後土掩水」乃是「五行接引拳法」的絕招,右拳有千鈞之力,假山巨石也是一推便倒。拳掌接實,胡人連退三步,一陣胸悶氣短,滿臉通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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