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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念頭還沒轉完,蒙哥站起來,目視眾將,道:「安鐸。」

  安鐸出列,「你今早對朕說了些什麼?」蒙哥獰笑道:「再說一遍。」

  安鐸渾身發抖,幾不成聲:「臣下胡言亂語,罪該萬死……」

  「刀斧手!」蒙哥大喝。

  一名上身赤裸,梳著三塔頭的壯漢舉著大斧應聲走出,「安鐸胡言亂語,亂我軍心,斬他頭顱,祭我大旗。」蒙哥一字一頓。

  安鐸不及分說,已被按到在地,壯漢手起斧落,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滾落在地。

  祭師托著金盤,盛起頭顱,向著蒼天,高高舉起。

  蒙古大軍一片歡呼。

  蒙哥舉起成吉思汗留下的白毛大纛,「擂鼓!」他望著合州城池,目光炯炯,遙遙一指。

  刹那間,將士的整齊的步伐掩蓋了金鼓的激鳴。

  蕭、白二人翻翻滾滾鬥了百餘招,掌風到處,花木盡摧,「浩然正氣」與「玄陰離合神功」其性相克,兩種真氣彌漫空中,激的「噝噝」作響。黑水絕學講究「先發制人。」蕭冷的「如意幻魔手」快的出奇,斷是霆不及發,電不及飛,處處力搶先機,雙手吞吐不定,宛如風吹雲動、星劍光芒。

  白樸則足踏奇步,不動如山,一路「須彌芥子掌」使得出神入化,雙手蝶起葉落,飄然舒緩,似個柔韌萬端的氣囊,敵強則收,敵弱則放,守在方寸之間,卻不失瀟灑氣度。

  二人各以生平本事,賭鬥生死,直把文靖看得神馳目眩,心頭急顫,這近月的時光,他已跨過了上乘功夫的門檻,武功上的見識,非是月前那個傻小子能比。他從二人的武功中,漸漸看出一些門道來,邊看邊與「三才歸元掌」相應證,每有所得,心頭便一陣狂喜。

  蕭冷那日身負重傷,剛剛痊癒,此時鬥得久了,隱隱然有復發之兆,掌力減弱,手下也有些遲滯。「這黑衣的要糟!」文靖心想。果然,白樸掌力暴漲開來,頃刻間,雙方攻守互易。

  蕭冷生來極是驕傲,生平除了蕭千絕,誰也不在他眼裡,此時在白樸手上落了下風,當真氣破胸膛,眉鋒微揚,招式由極快變成極慢,雙臂一沉,兩拳緊握,「嘿」的一聲,十指倏地彈出,五道刀鋒般銳利的勁氣破空而出,隱隱帶著雷聲。

  文靖一驚:「好厲害,白先生如何抵擋?」這路功夫叫做「輕雷指」,乃是蕭千絕早年的看家絕技,當者披靡,但極耗內力,蕭千絕也很少用過,後來他悟通更厲害的武功,更拋在一邊。蕭冷練功勤苦,但資質悟性都弱了些,蕭千絕的功夫他不過練了五成,練到這個「輕雷指」,便受了阻塞,精進緩慢,但到了這個地步,放眼天下,已是少逢敵手了。

  白樸一反方才的飄然之態,神色肅穆,招式也有變化,大開大闔,如長槍大鉞,虎虎生風,剛猛異常,這是窮儒絕學「玉斧破邪手」,其力足可開山破石,比「大開碑手」要厲害十倍。「以力較力麼?」文靖微微搖頭:「笨了些,不過,若是不會『三才歸元掌』,似乎也別無他法。」

  雙方出手雖然較方才慢了許多,但已經到了較量真力的地步,比方才讓人眼花繚亂的打鬥兇險百倍,四周樹木紋絲不動,方才彌漫天地的勁力盡皆收斂到二人掌指之間,筋骨移動,「劈啪」作聲。

  蕭冷本來略勝白樸一分,但因那日受了重傷,傷勢還沒斷根,激鬥之後,居然搗起亂來,此時反而比白樸遜了半分,被對方的如山掌力逼得緩緩後退,「黑水武功天下無敵,我是蕭千絕的大弟子,絕不能敗給窮儒的徒弟。」他心念閃過,口中發出淒厲的嘯聲,使了三招,全是兩敗俱傷的打法,白樸勝券在握,也不與他爭鋒,颯然飄退兩尺,蕭冷一步跟上,變指為掌,疾拍過去,風起塵揚,聲勢十分駭人,白樸避無可避,雙臂圈合,「波」,二人各憑實力,對了一掌。白朴只覺對方掌心傳出一股粘力,竟然脫手不得,「啊呀!這廝孤注一擲,要與我拼鬥內力……」他心神一震,急忙凝聚真氣,抵擋勢若刀劍的「玄陰離合神功」。

  二人各自催動內力,狀若石像,唯有鬚髮輕顫,寺院裡一時靜了下來,只聽得落葉殘枝,隨著掠地的微風,發出颯颯細響。

  漸漸地,蕭冷臉上騰起一股青氣,白樸面色火紅,兩人合掌之處,汗水化作嫋嫋氤氳,筆直地升起。

  玉翎見狀,知道這兩個人的內力都已運轉到極致,生死只在轉瞬之間,不禁心頭大急,暗暗埋怨蕭冷:「弄別的不好,怎麼非得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白朴其實也不好受,雖然欺蕭冷傷勢未愈,略占上風,但如此下去,鬥到最後,蕭冷固然油盡燈枯,自己也差不了多少,不禁眼角微張,觀看敵情,餘光所及,卻見玉翎竭力蠕動身軀,向這邊移過來,「這個丫頭!」他心頭劇震。

  玉翎知道二人如今到了緊要關頭,自己雖然手足被縛,但若能一頭撞在白樸身上,外力相加,白朴必然大受干擾,蕭冷趁機而入,白樸不死也要落個重傷,「撞死你這臭賊!」她一邊挪動身子一邊想。

  忽然間,只見蕭冷臉上青氣漸漸發紫,口角溢出血來。不禁吃了一驚:「不好,師兄要散功了。」可是自己離得還遠,不由急得淚花亂轉,叫道:「師兄,支撐住,我來幫你。」

  「她終究幫著他師兄,幫著蒙古人!」文靖心中一痛,正猶豫是否下去阻她,忽見廟門前閃出一個玄色的人影,端木長歌出現在門前,看著場上二人,微微一笑,拾起地上的海若刀,道:「白先生,何必與他糾纏,我來助你吧!」

  玉翎大驚,罵道:「無恥之徒,乘人之危,真是下流!」話音未落,只見藍光一閃,端木揮刀向蕭冷腰上刺去。白樸心頭微歎:「沒料到這個大惡人死得如此窩囊……」念頭沒轉完,忽地小腹劇痛,目光到處,是端木長歌猙獰的笑容,「你……」他剛剛吐出一個字,口中鮮血已似噴泉般灑出,噴了蕭冷一臉,蕭冷的內力如山洪暴發,湧向他的四肢百骸,白樸好像斷了線的風箏,跌了出去,背心撞在大殿前的石獅子上,軟軟癱坐在地。

  這變故突兀異常,其他三人,都已經呆了。半晌,蕭冷拭去臉上血污,目視端木長歌,緩緩道:「我與他公平相搏,你竟然偷襲?」拳頭一緊,殺氣向端木湧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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