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努加得玫瑰(33)_葡萄

三十三

　　老傑克就是這樣一位馬夫，他父親、他爺爺，都是從事這個職業，他那拖著鼻涕的小兒子將來有一天也會和他一樣。

　　老傑克的軍銜是上士，他手下卻有不少人，因為照顧那麼多騎獸是需要不少人的，這裡駐紮著安德列那烏斯家四個軍團整整四萬人，其中三個步兵團，一個牛蜥騎兵團，軍官們大都是騎火羚的，還有一支兩千人的火羚護衛隊，是統領大人的私人護衛隊。

　　所以，在索翠裡的軍隊中，共有牛蜥一萬二千頭，火羚三千五百多頭，這是一個可觀的數目，如果你問的話，老傑克會很驕傲地告訴你，這些畜生每天需要消耗的草料是三百噸，用大車也要裝一千多車，花費安德列那烏斯家將近二百金幣，製造出的糞便是十七噸，如果賣給附近的農場，可以賣三十個銀幣……

　　養一支軍隊真的是十分花錢的一件事。

　　老傑克手下一共有二百八十三個人，他們的工作就是餵養這些牲畜，為它們清理糞便等等。要維持這樣一個巨大數目的牲畜群的秩序是非常難的一件事，每只騎獸都有編號，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和簡陋的檔案。

　　老傑克知道自己的職業不算體面，但是他在軍中卻是體面的，分給騎兵和軍官們的騎獸都是由他指定的，除了特別突出的；如果有騎獸生了病，也是由他決定怎麼辦，小病他給治治，如果稍微嚴重些，他就可以做主把這些病獸低價賣出去，而牲畜販子則會給他很可觀的回扣。

　　在這裡，誰見了老傑克都是客客氣氣的，就連中級以上的軍官見了他，也會拍拍他的肩膀，親切地叫聲「老傑克」。他隨軍的老婆兒子從來不擔心生活，有時候和老婆鬧個小彆扭，需要買件小首飾來哄哄她，這對老傑克來說也不是負擔不起的事情。

　　老傑克的直屬上司不過是軍需處那位上尉，一個完全不懂騎獸，只會做預算、批指標的書呆子，老傑克覺得糊弄他是天底下最簡單的事情。

　　老傑克對他的生活十分滿意，他覺得自己混成這樣，也算得上光宗耀祖了，他對生活的唯一期望，也不過就是將來兒子也能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而已。

　　可是今天早上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很生氣：統領居然聘請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據說是什麼藥師，要專門來醫治他那些騎獸，為此，這姑娘還得到了騎士的封號和豐厚的餉金。

　　老傑克對年輕的統領並沒有太多的敬意，統領還是剛會走路的小少爺的時候，就喜歡搖搖晃晃地跑到馬廄來，每次都是他把小少爺抱回去的，等大了一些，也經常偷跑來央求他說：「老傑克，讓我騎那匹大火羚吧，我不想騎我的小馬……」

　　少爺長大了，成了一軍統帥，成了了不起的人物，實力功績都很足以驕傲，但是腦子卻沒怎麼長啊。

　　老傑克不相信一個小姑娘會侍弄這些騎獸，更別說治病了，統領弄個小姑娘來的目的，肯定是貪圖人家長得漂亮。唉，可要是我老傑克，絕對不會把人家好好的小美人弄來臭烘烘的馬廄裡幹活，難道就不能當個秘書、傳令兵之類的嗎？

　　所以說，薑還是老的辣啊。

　　可是現在人家小姑娘已經到了馬廄，等著他去見面了，老傑克悲哀地搖著頭，趿拉著拖鞋，穿著破夏布短衫就出去了。

　　迪亞娜的美貌耀花了一眾馬夫們的眼睛，雖然懷疑、不信任，卻沒人表示出來，連老傑克也乖乖叫她「迪亞娜騎士大人」，在她的要求下帶她去生病的牲畜待的小馬廄，心裡卻更加堅定了自己睿智的判斷。

　　在這軍中，除了最主流的牛蜥和火羚，還有少量用於負重的馬和駝羚，還有一個專門的VIP馬廄，裡面是最高級的軍官們一些相對罕見的騎獸。

　　在這個騎獸病房裡，四種主流騎獸都有，總數大約有五十多頭。

　　「這十幾隻都是拉肚子比較厲害，這幾只是有些萎靡不振，不吃東西，不知道為什麼，這七八隻牛蜥都瘦得厲害，這幾隻火羚是長了癬，這幾只是受了些小傷……」老傑克了如指掌地介紹著。

　　迪亞娜觀察了一番這裡滿地的糞便，勉強放下手，忍受著腥臭的空氣，走上前去，回憶自己的一點兒經驗，掰開那些病獸的嘴，查看它們的舌頭，觀察它們的肛門……拉肚子的直接發派止瀉藥，不吃東西的，有的能看出是感冒發燒了，有的則是寄生蟲，於是手忙腳亂，該退燒的退燒，該打蟲的打蟲，那幾隻牛蜥應該也是寄生蟲的問題，也是先給打蟲藥，看看情況再說。

　　火羚得了皮膚病，鼻子旁邊的毛都掉了，迪亞娜給它們抹上師父專門研發的治腳氣的藥膏，也許會有用吧？

　　受傷倒好辦些，令人直接拖倒，該拔刺的拔刺、該止血的止血、該縫合的縫合……

　　只要無視各種慘叫、惡臭、飛濺的血腥就好……

　　勒弗啊，你到底是怎麼看出我有當獸醫的天分的？

　　一時間，雞飛狗跳，騎獸的嘶聲、慘叫聲，此起彼伏，聲勢驚人，看得身後大大小小的馬夫們目瞪口呆。

　　被她指使著一會兒按住騎獸、一會兒遞東西的約翰累得滿頭大汗。

　　迪亞娜自己也出了一額頭細密的小汗珠，正值酷暑，這裡空氣又差，通風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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