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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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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離魔宮重現江湖的傳聞驚爆,只有二十七天的時間。 三派之中,衡山、華山分別滅于魔宮左右護法火翼、冰鱗手下,雞犬不留無一活口。只有崆峒派、一個月後,竟然還有劫後餘生、血污滿面的弟子奔入鼎劍閣。 閣中各派中人圍上攙扶,卻驚見那些逃歸的人雙手筋絡俱斷,赫然已成廢人——然而,雖然掌門被殺,總堂被焚毀,崆峒滿門弟子畢竟逃過了滅門的厄運。 「崆峒派不是由魔宮少主親自帶人前去的麼?你們怎麼能逃出來?」嚴老盟主看到滿堂的傷殘,然而心下的疑慮卻不減了半分,「莫非有詐?」 「那個少主……那個少主一身功夫簡直不是人!可怕…可怕。掌門和大師兄都被殺了……」斷斷續續地,奔入的崆峒弟子勉力開口,複述當日慘況,「那魔頭本來下令要將本門弟子全、全殺了……但是,但是那時候好像有人說了一句話,他就下令停手了。」 「好像?」這樣語焉不詳的複述,反而讓各派人更加起疑,不住追問,「是誰?」 「看不清楚……轎子裡面…說話的似乎是個女子。」傷勢很重,血流不止,崆峒派的那個弟子聲音和神志一樣模糊起來,「帶著面紗……所以、所以看不清楚……」 「啊?」還待再問,眾人簇擁中,那名弟子已經因為血流過多昏了過去。 「什麼女子……胡說八道。那個小魔頭怎會因了一句話就改變主意?」旁邊的青城掌門夏天星憤然——青城雖為十大門派之一,但近幾年一直勢微,此時聞得魔宮重入中原,自忖本門勢單力弱、夏天星乾脆封了大門,帶著門下所有弟子來到了鼎劍閣。 「不錯。」旁邊峨嵋派大弟子清儀應和,按劍而起,「這一批逃回的崆峒弟子,我們還是先好生看管起來為好,免得其中有詐。」 不管那些渾身是血的崆峒弟子憤怒抗議,江湖盟中已經有弟子出手將那些人強行帶下。 「住手。」忽然間,一個白衣人越眾而出,阻止了那群被強行拖走的傷者,淡淡道,「他們該沒說謊……先帶去治傷,不要耽誤了。」 「沈公子?」看到沈洵開口,一眾江湖人都不敢如何抗議——畢竟,天下第一劍的名頭不是吹的,而且這位也是目前嚴累老盟主青睞有加的人物。當下,便由另一些人出來,將那群好容易逃得命回來的崆峒弟子扶了下去。 「沈賢侄,何以見得啊?」當眾不好反駁沈洵的意見,趁著人散去,嚴老盟主叫過沈洵,低低問,「你怎麼能肯定那些逃回來的崆峒弟子沒有問題?」 「是小謝。」沈洵低下頭去,沉默片刻,仿佛自語般地輕輕說了一句,「她總算還活著。」 又一片楓葉飄落下來。素衣女子伸出手,輕輕接住,低下頭去看了看落葉。葉莖是齊刷刷斷裂的,仿佛被無形的刀劍削過一樣。 耳邊有細細的曲聲,謝鴻影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坐在楓樹上的青衣少年。 楓葉如火,掩映著那個二十歲的少年。因為前些日子和崆峒掌門吳深髓的一場劇鬥而受了上,他的臉色是蒼白的,正將一片樹葉削薄了,卷起來放到唇邊吹著。頭靠在樹幹上,微微閉上了眼睛,仿佛在享受著這難得的遠離殺戮的一刻。 然而即使是這樣的時刻,少年身上依然保留著強烈的劍氣和殺氣,吹出的雖然是低低的曲子,滿樹的楓葉在無形的劍氣中紛紛落地,宛如紅雨。 這個孩子、似就像一根無時無刻都繃緊的弦,給人一種危險而焦慮的感覺。 才不過二十歲……但是那樣的武功,卻居然勝過了她所見過的任何人! 那一日黃山的絕頂上,夕陽緩緩將餘輝從大地收走,眼前魔宮的刀劍如同海洋一般,冰冷雪白的浪尖上反射著暖紅的點點光芒,她聽見那個魔宮少主叫她「小謝姐姐」,眼睛是奇怪的深碧色,對她說:「如果你贏了,我就讓你走。」 話語未落,她長身掠起,手中的劍流出冷厲的光芒。魔宮的子弟聽從了主人的吩咐,居然真的站在一邊觀戰。她絲毫不敢大意,足尖連點,出招淩厲,就如一只飛翔在浪尖上的海燕,與那個手拿英雄紅顏雙劍的少年鬥在一處。 然而,那個二十歲少年的武功,居然高到遠出於她原先的預料。 方玠的劍法很精妙,細微處居然有些近似沈洵的夢尋劍法,然而最為怪異的是他的內力,英雄劍上傳遞過來的力道是如此詭異,雖然用了天人訣,她依然覺得每接下他一劍、胸口的血氣就一陣翻湧。 ——最要命的、是她每接下一劍,手中的長劍無不寸寸碎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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