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顏亂羽(49)_張廉

四十九

　　呼……一股陰風從窗外捲入，帶入一片枯葉打在了順帝的臉上，有點疼。

　　「皇帝大叔，先不說色的事情了。」

　　「咳，好。」順帝終於從石化中恢復正常。

　　夜熙蕾將腦袋探出窗外，鬼鬼祟祟地張望了一會兒，然後將順帝往床上推。順帝心花怒放的同時又惴惴不安，這很不正常。

　　將順帝推上床，夜熙蕾緊跟著跳上，迅速放下帳幔。順帝心想，現在的女孩兒居然這麼主動，正想著是先脫衣服還是先培養培養感情，忽然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正盯著他。他看向那雙眼睛，它們充滿著探究、好奇和一種像要將人剖開的興奮。這眼神嚇到了順帝，這是他從未見過的眼神。他剛往後退，夜熙蕾立刻爬上前，將他逼到了角落，「皇帝大叔，我們不是要刺殺你。」

　　「朕、朕知道了。」順帝終於想起了今晚的目的，想用蘇蘇的一夜換那幾人的自由。想起初衷，他恢復了少許鎮定。

　　夜熙蕾緊接著說：「皇宮裡有妖精，我證明給你看。」

　　「妖精？」順帝驚呼。

　　「是的，我表哥和那幾個人都不會武功的，可是……」她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動作幅度大得險些打到順帝，「他們突然一個個都變成了武林高手。當時他們是被妖精控制了，我也被妖精制住了，我們沒有一個是它的對手，它實在太厲害了。這全是妖精的詭計。皇帝大叔，你的皇帳有辟邪的作用，我們只有在床上說才不會被妖精聽見。帝王本是紫微星轉世，帶有天眼，我可以幫你暫時打開，你就能看見妖精了。」

　　順帝登時大吃一驚，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讓夜熙蕾將他天眼打開。見他應允，夜熙蕾使出一股法力，點在順帝眉心，大喝：「開！」立刻，混亂的圖像在順帝眼前晃動，他的視線似是長了翅膀，直飛自己女兒寢宮。漸漸的，圖像變得清晰——變化不定的臉、一雙不同色的眼睛。

　　「啊……妖精！」順帝大呼，驚嚇地睜開眼，冷汗涔涔。

　　「嘿嘿，看到沒？我沒說謊。」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順帝已經嚇得六神無主。就在這時，平地忽然卷起一股陰風，掀起了皇帳。

　　「啊……」順帝嚇得抱住了被子。夜熙蕾歎氣，也難怪元朝快完了，瞧這皇帝，還是真龍天子呢。唉……

　　她懶懶地看著他，「皇帝大叔，我去請師父下山，希望在我回來之前你還活著。」

　　「神女……」順帝忽然撲向她，抱住她的腿，弄得夜熙蕾一個哆嗦，「神女救命啊……」

　　「呃……咳咳……知道了，我會儘快回來的……乖啊！」她用指尖象徵性地摸了摸順帝的頭。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腿從順帝手裡解救出來，立刻感到渾身舒爽。她想了想，覺得穿著蘇蘇的身體去妖界，可能還沒碰到自己的身體就被妖精吃掉了。人類到了妖界，就是送羊入虎口。雖然有法令規定不能吃人，但誰能保證妖精們會自覺遵守？於是，她用一張紙剪了一個小人放在面前，然後對蘇蘇道：「我現在就把身體還你，你一切小心、隨機應變，別讓皇帝大叔色色你，順便跟朱明溪他們串串口供。」

　　「夜熙蕾，你……」蘇蘇還沒說完，就感覺到重量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手腳有了力量，心跳更加清晰。

　　夜熙蕾知道順帝沒有天眼，就在他的眼前從蘇蘇的身體裡離開，然後鑽入了那張人形的紙。紙人落地，一蹦一跳地長大，慢慢成形，還是一個紙人，只不過是與蘇蘇一般大小。紙人的手指向自己，「我是蘇蘇的分身，現在去請師傅。皇帝大叔，請你好吃好喝地供著我，不然，哼哼……」紙人在原地一轉，消失不見。蘇蘇急急上前一步，臉上的神情三分複雜、七分感激。順帝張著嘴，愣愣地點頭。

　　蘇蘇取回了自己的身體，卻是心中忐忑，她轉身抱拳，「請皇上送蘇蘇回牢房，以免打草驚蛇。」

　　「好、好。」順帝訥訥地說。現在蘇蘇說什麼，就是什麼。

　　蘇蘇再次轉身看向窗外。只怪她學藝不精，禦劍飛行速度過慢，若能像師兄一日千里，那請師傅下蜀山也是眨眼間的事。可是現在，她只有靜心等待夜熙蕾的回轉。她自嘲一笑，自己居然會將希望放在一隻狐妖身上。可她的心告訴她，夜熙蕾與其他妖類是不同的。唉……蘇蘇的歎息幽幽地飄出了窗外。

　　深沉的夜幕下，一隻白色的紙鶴正在飛著。呼……呼……夜熙蕾努力扇動著翅膀。她低下紙腦袋，沒想到通界靈玉竟跟著她的魂魄，她又該到哪裡去請高手呢？她又回不了妖界。可是這牛已經吹下，而且她也要報那一巴掌之仇。想著那妖精扇了她一耳光，她就冒火。

　　忽然，有什麼東西正急速朝她身後而來，熱熱的、燙燙的。她一回頭，媽呀，居然是一團火球，頃刻之間她就被這突然而來的火球吞沒，身體化為灰燼，從空中掉落。與此同時，一隻白貓從深夜中忽然躍出，貓爪將那些灰燼掃淨。

　　夜熙蕾靈魂離體，怒視貓妖，「狐狸他爺爺的，你用得著這麼趕盡殺絕嗎？」沒了身體的精魂，顯得特別脆弱。

　　「喵……你以為我是白癡嗎？放你出去找幫手？」白貓噌噌噌亮出了利爪，在月光下閃耀著森然的寒光，「叫聲好聽的，讓你死得快活點。」

　　夜熙蕾怒，「我呸你貓祖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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