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顏亂羽(24)_張廉

二十四

　　「不過，你剛才說我是怪力亂神，的確讓我傷心。」夜熙蕾這句話算是替蘇蘇說的。她仰頭看了看晴朗的天空，歎了一聲，「對於神佛來說，漢人也好，蒙古人也好，都只是人。既然都是人，他為什麼要來管你們的事？」夜熙蕾聳肩，「就像看到白老虎和黃老虎打架，你們會去管嗎？」

　　眾人陷入怔愣中，這樣的比喻似是恰當卻又不妥帖。他們紛紛對望，陷入迷惑。

　　朱明溪俯身看自己的表妹，這位少女此刻散發出來的特殊氣質，與他印象中的完全不同，他看著蘇蘇的側臉，陷入深思。

　　「小姐——小姐——」管家老蘇疾呼而來，夜熙蕾慢條斯理地上前，管家老蘇喘了喘氣，匆匆稟報：「特穆爾大人來了。」

　　「特什麼？木耳？」夜熙蕾從未聽過這麼奇怪的名字。

　　「是大都的都府大人。」朱明溪不緊不慢地解釋，「怎麼，表妹不知嗎？」

　　夜熙蕾眼睛飛快地眨了眨，「我怎麼知道？表妹我終年蜀山清修，人間之事已經不知很多年。」

　　「是嗎？」朱明溪貼近夜熙蕾，「據為兄所知，表妹上山才兩年。」

　　「是嗎？那個……老蘇，那木耳大人在哪裡？」夜熙蕾立刻扯開話題，她忽然發覺，要裝扮一個人，還真是不容易。

　　老蘇立刻前面帶路，夜熙蕾回頭時，朱明溪正對著她頷首微笑，她順口問：「表哥要一起去嗎？」

　　「不必了，為兄還有客人。」朱明溪雙眸不離夜熙蕾那雙靈眸。

　　夜熙蕾大眼睛轉了轉，轉身，雙手背到了身後，跟著管家老蘇，邁起了方步。順便提醒管家相請百里容，她可不想再出紕漏。

　　第六章漸入角色

　　大都都府大人特穆爾是一位年過五十的老大人，但健壯的體形讓人一看就看出是真正的蒙古人。他突然到訪，是因為有人告知他，蘇家大小姐抓獲了挖心狂魔。

　　賓主落座後，夜熙蕾看著特穆爾大人的兩條麻花辮。在妖界只有女孩兒梳麻花辮，等到頭髮有一定長度了，都是怎麼漂亮怎麼盤。尤其是蛇精，最喜歡盤頭髮，而且盤得油光鋥亮，像抹了幾層油似的。因為他們的原形沒有毛髮，所以一旦成形，都喜歡把頭髮留得長長的。

　　她先看了看一邊的百里容，百里容摸到了茶杯，開始品茗。夜熙蕾收回目光，問特穆爾大人，「特穆爾大人，您找我有什麼事？」

　　夜熙蕾這邊說著，老管家那邊就皺起了眉，大小姐說話怎麼這麼直接，毫無禮數。不過，特穆爾大人並不介意，大嘴一張，聲音洪亮，「本大人聽說小姐你抓獲了挖心狂魔，而且還是一隻狐妖，所以想來見識見識，並做個見證。如果情況屬實，本大人就會上奏朝廷，重賞姑娘。」

　　「重賞？」夜熙蕾聽到了一個關鍵詞。

　　「不錯，重賞。實不相瞞，姑娘的事已經傳入了皇宮，皇上對此事也十分重視。所以，如果姑娘證實挖心狂魔為狐妖，皇上便賞姑娘萬兩黃金，並可參加端午盛宴，進宮面聖。」

　　「盛宴？」夜熙蕾又聽到了一個關鍵詞。

　　「但是，如果姑娘無法證實挖心狂魔是狐妖，一切不過是姑娘的大話，那麼皇上就會治姑娘的罪，輕則發配充軍，重則午門斬首！」

　　「哎喲媽呀！」不要誤會，這句是那個管家老蘇喊的，咱們的夜熙蕾還樂呵呵地坐在原位上，笑眯眯地點頭，「多謝大人提醒，熙……蘇蘇謹記。那就請大人暫時住下，晚上作證。」

　　「好！」

　　夜熙蕾讓已經腿軟的管家老蘇安排特穆爾大人住下，她扶著百里容回房，順便認一下路，以後找百里容方便些。

　　「奇怪，茂茂呢？」她終於想起了可憐的在找狗洞的茂茂。

　　百里容拉著夜熙蕾坐在荷塘邊的石凳上，「蘇府不養狗。」

　　「啊？那不是沒狗洞？」

　　「喵……喵……」忽然，從荷塘對岸傳來宛如從齒縫裡擠出的貓叫聲，然後就看見荷塘對岸的牆上伸過一枝紅杏來，茂茂的身影出現在樹枝上，它那個比身體大兩倍的大腦袋，嚴重影響它爬樹的本領。就在它嘿嗖嘿嗖好不容易爬上樹，並且順利進入蘇家時，它看見了牆下的荷塘，欲哭無淚了——它不會游泳。

　　「哈哈……」夜熙蕾大笑起身，氣往下沉，人竟淩空漂浮起來。雖然有蘇蘇的法力阻擋，但淩空虛步還是可以的。她純白的裙擺掃過那綠色的荷葉，虛浮在空中，移到茂茂的身下，敞開了懷抱。茂茂綠瑩瑩的眼睛裡清水汪汪，「喵」一聲哭喊之後，躍進了夜熙蕾的懷抱……

　　是夜，夜熙蕾盤腿坐在蘇蘇的床上，開始跟蘇蘇談判。

　　「蘇蘇，我做的不是壞事，你把法力解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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