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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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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飛渡了鏡湖,繼而飛越了另一座燈火闌珊的城市,水華憑藉方位猜測,那裡名叫烏衣渡。 "就是這裡了。"冥靈在一座城郊的莊院前降落下來,水華定睛一看,朱漆斑駁的大門上密密麻麻地貼著神官的符印,昭示著這個宅子是常人無法靠近的凶宅。就連原本堅固厚實的院牆,也被一棵棵新發的樹苗撐出了裂痕。 "我們進去。"冥靈拉住失神的水華,繞開貼滿符印的門牆,從一處新裂開的牆縫裡鑽進了莊院之中。 "這裡有什麼?"水華漫步在植物叢生的荒園裡,左顧右盼一片茫然。 "當年的事風梧諱莫如深,我所知道的都是駿鵬告訴我的。聽說風梧從這裡帶走你的時候,這個園子裡突然多了一塊黑色的石頭,後來風梧便叫人把這裡封了起來。"冥靈如同生前一般撓了撓頭,他們必須趕快,否則天亮之後,它就會為了這一夜的聚力而煙消雲散,"我們還是先找到那塊黑石頭吧。" 園子裡假山石並不多,因此他們很容易在一個長著木棉樹的跨院裡找到了一塊一人多高的黑石。頎長的石頭,背靠著一棵粗大的木棉樹佇立在泥地裡,無論從園林的格局還是樹木的生長來說,都絕對不是正常安置的地方。黑石想必在這裡已經佇立了很多年,凹陷的地方已經長出了矮小的草葉,凸起的地方倒還顯出烏金一般的淡淡光澤。沿著黑石底部蜿蜒著幾道細細的暗褐色,與周遭泛黃的泥土顏色大是不同,仿佛是什麼染成的。 "我怎麼覺得,它長得有點像一個人呢?"站在黑石旁邊,水華忽然道。 冥靈也看著那塊怪異的黑石,沒有答話,暗中卻回憶起多年前駿鵬私下的慶倖:"那個又瞎又瘋的女人就是喝了一朵黑石花中的石乳痊癒的,幸虧她醒過來之後只記得小時候的事情,把伊密城的一切都忘了,否則風梧還不立馬殺了我們?至於那個男人,屍骨無存,肯定已經死了。" 可是,那個複明的女人雖然到現在仍然沒有想起什麼,風梧還是一個個地把他們這些老部下都殺了,駿鵬的慶倖,如今想來只是笑話。不過駿鵬那些人確實打過水華的主意,死了也算活該,可自己"神眼魔刀"一生光明磊落,卻最是死得冤枉!想起臨死前風梧憎惡輕蔑的眼神,連自己的一聲申辯都不肯傾聽,冥靈只覺胸臆都要爆裂,惡聲對水華吼道:"就是這塊石頭救了你,冰族女人,或許他就是你以前的情人!" 水華仿佛沒有聽見它突兀的惱怒,只是用靈魂無形的手慢慢描摹黑石的輪廓。她越看這塊黑石越像一個人,甚至連眉眼口鼻都栩栩如生起來,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她的心不斷揪緊,卻依然什麼都無法回想。忽然,她奇怪地"咦"了一聲。 "看出什麼了?"冥靈也覺察出一切的關鍵著落在這塊黑石上,急切地追問。 "這個人……沒有心。"水華吐出這幾個字,驀然湧起一陣莫名其妙的傷感,好像自己的心也要被掏空一般。 冥靈此刻也發現,如果說那塊黑石果然是一個人的雕像的話,心臟部位赫然是一個破裂的孔洞,仿佛被人生生從裡面把心挖出來似的。它湊在那小洞口仔細看了看,忽然一拍腦袋:"我明白了!" 水華正要問話,不妨冥靈已經一把抓住她,向著正房方向飛去。 正房外面是照例的破敗,就如同衰朽的老人一般搖搖欲墜。可是進入房內,在長明燈的照耀下,整個房間竟是令人悚然的潔淨。黑漆的長方形供桌上纖塵不染,連瓶中的鮮花也盛開不衰,倒仿佛時時有人打掃更換。可是更讓人驚異的是,正前方供奉的,赫然是一座破壞神的塑像。那座塑像不像雲荒其他地方的塑像一般手持長劍,怒目而視,而是手拈一顆明珠,嘴角滿是自信自傲的笑意。 "風梧?"水華驀地愣住了,眼前這個破壞神的臉,恰好被塑得與風梧一模一樣! "他以自己的相力保護著手中的珠子不被奪走。"冥靈篤定地道,"這顆珠子,應該就是從剛才那塊黑石內部挖出來的。" "這顆珠子,究竟是什麼?"水華的聲音中微微帶出了顫音,她不明白這顆光澤柔和的珠子為什麼能晃花了她的眼,讓她幾乎落下淚來。 "我也不知道,駿鵬沒跟我說過。"冥靈焦急地望瞭望外面的天色--黎明就要到來了。 "帶我上去,我想……摸摸那顆珠子。"水華忽然道。 冥靈不明白她的用意,無奈帶著水華薄弱的靈魂升上半空,讓她可以用無形的手指觸摸那顆明珠。 "有用嗎?"見水華仿佛凝固了一般不言不動,冥靈有些不耐地問道。 水華沒有回答,她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神情一會兒歡喜,一會兒悲傷。就在冥靈焦急地看到初生的陽光如同利劍一般插入窗櫺的時候,它聽見水華近乎垂死地呼喚了一聲:"哥哥……"然後,她原本輕盈透明的靈魂驀地碎裂成千片萬片,如同一粒一粒的星芒,散落在風梧塑像的腳下。 "終於讓你失去了最心愛的女人……"冥靈驀地仰頭大笑,在漸漸移近的光線中越來越淺淡,最終化為烏有。 清越三十六年和三十七年對伽藍帝都的臣民而言,是一段戰戰兢兢的日子。剛剛佔領了伽藍的"破冰將軍"一改初時的懷柔政策,越發地手段強硬、喜怒無常。而且他突兀地停止了對東遷的蒼平朝廷的追擊,似乎先前的勝利已經讓他滿意,就算有些城池重新被蒼平軍隊奪回,也不能讓他從幽居中出來關注戰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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