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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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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秀?」他念著這個名字,想起豐極曾提到過,不由打量起來。 面前的人身材於男子來說有些矮小,穿著墨青色的舊袍子,腳踏草鞋,背負長劍,鬢髮散亂,看起來風塵僕僕的,也許是為了配合矮小的身材,他的臉也生得小巧,還是女子那種秀氣的瓜子臉,彎彎的眉毛,細長的眼睛,笑眯眯的神情,看起來實不像身懷絕技的人,倒似個貪玩的孩子剛從泥地裡玩耍回來。 「清徽君手中的藥是要給主上用的嗎?正好我要去見她,順便就替你帶過去好了。」那人說罷,久遙只覺得面前微風一掃,然後手中一輕,等他回神時已不見南宮秀的身影,要不是隨後在風影宮裡又見到他,倒真要以為是眼花看到的幻影了。 還記得那兩個人見面的第一句話分別是: 「呐,你的藥!唉,離了我後你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可憐啊可悲啊可歎啊……」一個搖頭晃腦滿臉感慨。 「哦,小氣鬼回來了啊。」一個平靜無波。 只聽兩人的對話,完全沒個主從的樣子,更沒有那種久別重逢的激動與歡喜。 「清徽君。」南宮秀笑眯眯地喚回就要走遠的神思。 就要淡淡地看著眼前的人道:「南宮侍衛有什麼事?」 「清徽君的小侍女一大早就在忙個不停,我有些好奇啦。」南宮秀依然笑眯眯的。 就要眉頭一跳,看著眼前的人,那張笑眯眯的面孔什麼神情都看不出,卻驀然間令人生出寒意。於是他亦微微一笑,神情裡卻驀然張揚出一股山嶽般的氣勢,「整個天下,只有她一人能過問我的事。」 「哦?」南宮秀聞言撓了撓頭,眉眼似乎彎的更深了,「這樣啊,那我就不好奇了。」說著還真的轉身走了,卻有喃喃碎語傳來,「什麼嘛,真小氣,難道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不成,算了算了,我大方不跟你計較了,我自己準備去……」 久遙聽著,一時倒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心裡默默感慨,這南宮秀真的完全不同于杜康啊。 杜康的眼中只有風獨影一人,也從來形影不離,而南宮秀卻是極少跟在風獨影身旁,常常能看到他跟宮裡的宮女們逗笑,跟侍衛們鬥酒聊天,有時則是完全看不到他的人,可只有風獨影想要找他,他卻能立馬出現。 久遙看著那遠去的矮小身影,這是一個比杜康更可怕的人,這王宮上上下下所有的人與事都瞞不過那雙笑得如一彎弦月的眼睛。 站了片刻,久遙也出了英壽宮,往擷英閣走去。到了擷英閣,遠遠隔著一道長廊便從敞開的門口看到國相徐史正伏於案上,待走近了,門口的侍從見著正要通傳,他抬手制止了。步入閣中,並沒能驚動徐史,他的心思似乎全集中在那一案的公文上。 久遙也不喚他,踱到一旁,挑了張椅子坐下,打量起閣中格局來。這擷英閣是朝中大臣議事及處理政務之所,他也是第一次來,相對于青王平日理政的含辰殿稍小一點,修飾也樸素一點,較之普通官宦的書房自然又要更為氣派。 徐史看罷數份公文,抬頭去端案上的茶時才發現了久遙的存在,忙起身,「清徽君來了,恕罪,恕罪,臣埋首公文都不曾知曉。」 久遙淡淡一笑,起身道:「國相莫要如此,是我打擾了國相的公務。」 兩人寒暄數聲,相對落座。 「清徽君此來可是有事?」徐史直言道。他是青州少數知曉眼前人久羅遺族身份的,是以對之懷有同情之餘亦懷有戒備,而前段日子那場叛亂裡清徽君的表現又令他心生敬意,只覺得眼前的男人絕不是雲淡風輕的閑士,而是胸懷錦繡的奇士,只可惜……他默默地歎息一聲,將未盡的感想全部收起。 「沒什麼要事。」久遙面上淡淡的笑容令人怡目怡神,「只是看主上近來如此消瘦,便想問問國相,可是朝中有何疑難之事致使主上茶飯不思?」 聽久遙這般問起,徐史道:「若說事,朝中總有忙不完的事,但自叛亂平定後,青州已複太平,有事也只是尋常之事。」 「哦?」久遙點頭,「既是尋常之事,想來國相與諸位大人在,倒不必主上事必躬親了。」 徐史心中一動,凝眸看著對面意態悠閒的男人,沉吟片刻,便道:「主上前些日子身受重傷已是損了元氣,為了平息叛亂她帶傷上陣,近來又為朝政操勞,這種種原因致使玉體虛弱消瘦,實需安心調養才是。至於朝中瑣事,本是臣等身為人臣的分內之事。」 「如此就好。」久遙頷首微笑,「有國相與諸位大人輔佐,青州必然太平興盛,主上也就能安心休養。」 徐史離座,鄭重地向久遙躬身行禮,「主上的安泰就是青州的安泰,煩請清徽君費心了。」 「彼此彼此。」久遙起身。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後相對一笑,心照不宣。 「我先告辭。」久遙轉身。 徐史送出擷英閣,「清徽君慢走。」 秋日的夜比之夏日要來得早,戌時還未到,天便全黑了。 秋夜涼爽,十分適於睡眠,青王宮裡,需侍候的就那麼兩個人,是以侍從們各自幹過活後,除了那些執夜的外,其他人都早早熄燈睡下。 到了戌時末,英壽宮、鳳影宮之外的地方,幾乎都無燈火,整座青王宮都沉入一片寧靜中。 子夜,英壽宮的寢殿裡,久遙自夢中醒來,看向窗外,月華似水。 他起身,安靜得穿衣下地,沒有驚動任何侍從,然後提起掛在床前的一盞宮燈,悄悄邁過殿外瞌睡的執夜宮女,走出了英壽宮。 一路上都寂靜一片,巡夜的侍衛見了他,雖有些驚訝他半夜不睡,但都只是恭敬行禮。經過含辰殿時,見無燈火,他便徑往鳳影宮去,叩了門,侍從見是他,忙退開行禮。 「主上何時回的?睡下了嗎?」久遙問。 「亥時回的,已睡下了。」侍從答道。 「你們下去吧。」久遙吩咐。 「是。」侍從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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