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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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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後,石衍問豐極,「援兵到來,叛軍自然惶恐,先前又已一番激戰,定耗損體力,正是一舉擊潰的良機,為何主上卻不同意進攻?」 豐極勒馬,舉目瞭望前方,淡淡道:「這區區叛軍,孤伸手可破。」這樣自負囂張的話語由他說來,顯得格外的平靜而雅淡。 常年跟隨他左右的石衍自然深信不疑,是以再問:「唾手可得之功,主上何以不取?」 豐極默然了片刻,才悵悵道:「當日七妹嫁他是為救他,我們兄弟雖不樂意,但無可奈何。如今,七妹與他已成夫妻,既是如此,那麼他至少要做到與七妹並駕齊驅, 若他不能,而只是一個依附于七妹苛活之人……」他話音一頓,雍雅的眉宇間溢出一絲徹骨的冷意,「這樣的人,不存也罷。」 石衍一震,看著前方駿馬上雍雅無倫的人,心下了然,「主上是要考量他?」 豐極不語。 石衍遲疑了片刻,又道:「主上之苦心,常人難懂,此刻王都危困,援兵不救,日後只怕要招天下誹議。」 「天下誹議……」豐極呢喃一聲,唇邊扯一抹笑,卻苦澀不堪。 昔年只因他事事苛求盡善盡美,以至痛失所愛。如今……為著七妹,他便任性一回,自私一回。仇人成婚,其間之愛恨磨痛,豈能少了,這兩年七妹與那人如何度日, 他們兄弟豈有不知,只是七妹何等驕傲之人,絕不容他人插手。而那人沉淪悲痛難消怨恨,他們兄弟都能理解,可若一生,七妹與那人都要活在這仇恨與折磨中,那他寧擔千古駡名,亦要就此替七妹斬斷餘生羈縛。 此時此刻,即為契機。 那人肯出山,肯擊鼓相助,顯然並非無情無義之人,那便讓他看看,那人有沒有與七妹並肩而行的勇氣,有沒有與七妹並駕齊驅的本事。 他的七妹,是天上的鳳凰,不是世間庸俗狹隘之輩可與匹配的! 若那人…… 豐極握緊了手中韁繩,吩咐石衍,「既是清徽君在擊鼓,顯然七妹還未歸來。你即刻點兩百精兵,速往忻城三石村找尋七妹。」 「是。」石衍領命。 而那時王都裡的將士聽聞救兵來了,振奮不已,本因激戰而疲倦的身體又瞬間湧出了力量。晏瑕叔整頓兵馬,預備著只要城外雍王攻襲叛軍,他們便即刻出城接應,到時前後夾攻,叛軍必然可一舉擊潰。 可隨後探子又來報,雍王大軍於十裡外駐紮,似乎並無攻打叛軍之意。 眾將士聞言無不訝然,晏瑕叔趕忙將消息報與王宮。 群臣聞之亦不解,紛紛將目光投向玉座上的清徽君。 久遙聞得消息後,端坐許久後,心底輕歎,到底是她的兄弟。 *** 卻說叛軍營中,穀仞自也早得探子回報,雍王領兵來救,一時心頭也有些忐忑,畢竟「傾城將軍」並不只是指容色傾城,而是那「不動則已,一動傾城」的絕世將才。正想著要不要退兵時,又得探報,雍王於十裡外紮營不動。 穀仞聽後,不由心生疑惑。 這雍王既是來救援的,為何不趁他疲倦之時來個急襲?那他真的只有逃跑一途。 難道是一路勞頓需要休整?豈不擺明著給他時間讓他逃跑。 那是另有圖謀?卻是圖謀什麼呢? 思來想去,卻是怎麼也想不明白。以眼前局勢來說,他應該退兵,不然等到王都守軍與雍王雙面夾擊,他必敗無疑。 可是退兵……也是敗局! 此次起兵,時機可說半由天意,半是人為。 風獨影歿或傷,青州必然亂,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王都,而後再將潰散的青州拿下,那時即算大東皇帝反應過來,派兵來討,他已青州在握,足可與之慢慢交戰,且那時昔日敗于大東皇帝的各方英雄必然響應,大東朝便危在旦夕! 只是,他沒有想到,數日攻城,以五萬人馬竟然沒能攻下只一萬守軍的王都,更沒想雍王的救援會來得如此之快! 此刻退兵,日後再難有此良機,一世雄心抱負便就此斷送,於他來說,即為敗局。 若不退兵…… 他走出營帳,舉目瞭望遠處巍峨的王城。城牆上掛著乾涸的血跡,城下層層疊疊的是來不及收拾的戰死的士兵屍首。這幾日攻城,王城守軍定然折損幾千,此刻守軍比他們只怕更是疲憊不堪,而自己這方,還有四萬多的兵力,探子回報雍王援兵亦不過兩萬左右,這麼算來,依舊是自己這邊占了優勢。 那不如……搏一把! 只要能攻破王都,能入主王城,雍王不足為慮,這青州不出十日便為掌中之物! 如此一想,他即刻下令,命副手高亥領一萬人去五裡外駐守,目的是阻住雍王的兵馬,同時傳令眾將士今夜休息,明日攻城。 穀仞打定了主意的時候,王宮紫英殿裡,除了徐史垂眸默默思索著外,群臣無不如熱鍋上螞蟻般,躁動不安,一個個猜測著雍王按兵不動的原因。只是猜來猜去,誰也摸不清,最後又把目光望向了清徽君。 玉座上,久遙端坐著,目光望向殿中的諸位大臣,所謂的「群龍無首」大約說的便是此等景況。他沉吟會兒,然後啟口道:「諸位大人,要是主上在此……」他的話卻故意在這兒停頓了,目光自群臣面上一一掃過。 果然,當聽到「主上在此」時,群臣皆面露安色,但隨即想到青王並不在此,便又都皺緊了眉頭。久遙心下了然,接著前頭的話道,「若是主上在此,則王城安然,叛軍不攻自破。」 或許,他以前不曾體會到,可此時此刻,他卻是深切明白。 風獨影是這青州的支柱,是群臣的主心骨,是百姓的定心丸,是令將士臣服的王! 聽了這話,晏瑕叔道:「清徽君,以末將拙見,此刻雍王援兵離城十裡,莫若遣人傳信,與雍王裡應外合,一舉擊潰了叛軍。」 久遙聞言,微微頷首,道:「晏將軍此策自然是好,只是可憐的卻是城外那些士兵。」 他此話一出,群臣不由怔愣,想城外的都是叛軍,起兵叛亂已是死罪,此刻圍攻王都更是罪上加罪,有何可憐? 久遙自王座上站起身來,眸中一掃清微淡遠瞬間變得淩厲,仿佛威嚴的王者又仿佛慈悲的神祇俯視著殿中群臣,「城外的那些叛軍,其中真正叛亂的不過幾千人,餘者皆為溱城、浚城的普通百姓,為求活命,迫於淫威被叛軍強征入伍。」他負手身後,語氣凜然,「說到底,他們亦是這場叛亂的受害者,而令他們罹此大禍的卻是青王與諸位大人,賊子就在諸位治下的青州籌謀著,你們卻未能事先杜絕。若此刻再對他們行刀兵,他們何其無辜可憐,我等又何其殘忍無情!」 這一番話,可謂辛辣非常,群臣聞所未聞,驚鄂無比,可細想一下,卻又無言以對,羞愧難當。 在群臣慚愧沉默之時,國相徐史卻驀然抬首看向玉階之上站立的人,目中閃過一絲亮芒,然後跨前一步,道:「清徽君如此言道,可是胸有妙策能救那些無辜百姓?」 久遙望一眼徐史,道:「叛軍之所以兵圍王都,只因主上重傷失蹤,他們才有恃無恐。」說到這,念及失蹤至今都未有消息的風獨影,頓胸口一窒,可此刻卻非分神之際,忙暗自深吸一口氣,緩了痛楚,才繼續道,「而此刻雍王援兵已到,叛軍定然心慌神亂,若主上再現身,叛軍必軍心潰散,不攻自破。」 群臣聽了,均覺得有理,可是問題是,此刻主上不知身在何方!若主上在,又哪有這場叛亂! 一時,殿中群臣紛紛交頭接耳,有的說當前最重要的是快點找的主上,有的說不如招降城外叛軍,還有的則說叛亂為死罪,死罪絕不可饒…… 在群臣議論紛紛時,幾日裡與叛軍數次交戰,親眼目睹著士兵們的慘死,胸中對叛軍充滿著憤恨的晏瑕叔上前一步,道:「清徽君,此刻主上不在,不能震懾叛軍,為著王都安危,末將認為只能以武力鎮服!」 久遙目光望一眼晏瑕叔,道:「主上明日會現身。」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明瞭,頗有斬釘截鐵之意,同時目光望向徐史。 風獨影不在,青州百官乃唯國相是從。 群臣聽得他的話,無不驚訝異常。主上明日現身?難道已找到主上了?既是已找到了,何以他們不知曉,卻只清徽君知道? 在群臣各自猜測之際,徐史迎著久遙的目光,心頭有瞬間的猶疑。只是玉座上方的那雙眼睛,從容而堅定,蘊著滿滿的自信。片刻,徐史躬身道:「清徽君所言有理,臣從清徽君之命。」他與身為武將的晏瑕叔所思所慮不同,更重百姓與民心。 國相在群臣中自有威信,是以有了徐史的話,群臣雖心有疑惑,但依舊順從。至於晏瑕叔,清晨那場血戰中,得久遙擊鼓相助心存感激,眼見他如此自信,國相又如此信服,便也不再多話。 久遙吩咐:「明日卯時,主上必然現身,請晏將軍配合。」 「是。」晏瑕叔領命,緊接著又道,「清徽君,未將想趁夜派人潛出城與雍王聯絡,以助明日成事。」他雖是聽從久遙的吩咐,但依舊心存疑慮,是以想先與雍王取得聯繫,到時彼此呼應,則可有十成勝算。 不想久遙卻淡淡道:「雍王身經百戰之人,我等所慮他豈有不知的,晏將軍勿須憂懷。」他的目光穿過大殿遙遙落向殿外的天空,那位雍王敢十裡外駐紮,這王城內外所有動靜自然瞞不過他的耳目。 那日紫英殿裡便如此商定。 是夜,城內城外彼此安然過去。 *** 第二日,黎明之刻,鮮紅的旭日自東方升起,淡薄的晨曦緩緩灑落,天地漸漸明朗。而王城內外,厲兵秣馬,一派肅殺之氣。 「咚!咚!咚……」 城外擊起鼓聲,叛軍即要發動攻城。 城內晏瑕叔整頓兵馬,嚴陣以待。 第一縷霞光灑落王城之時,城外的叛軍已持矛擎盾,往城門進發。 正在此刻,空中驀然傳來一聲「嘎!」的脆鳴,衝破那「咚咚」鼓聲,在這清晨的戰場上,清越嘹亮的自九天傳下,令得王城內外,無不抬首望去。 便見東方,一隻青碧大鳥乘著絢麗的朝華自紅日之上翩翔而來,大鳥的背上馱著一人,素衣如雪,烏髮披瀉,與衣袍同色的披風上金色的鳳羽在半空迎風飄拂,緋豔的霞光裡遙遙望去,仿佛鳳翅招展,明燦奪目。 刹那,王城內外望見高空上的人影,無不瞪大了眼睛,然後發出驚歎:「主上!」 儘管太高太遠看不清面容,但當世之中,會以鳳羽為飾,能有如此絕倫風采氣勢的,唯有鳳影將軍——風獨影——青州之王! 城外的叛軍見之,無不膽顫魂驚;城內的將士見之,無不振奮高呼。 九天之上,青鳥翩翩飛來,抵近王都,便於高空盤旋,高貴凜然的俯視著下方泱泱眾生。 那刻,無論鼓聲捶得多急多響,叛軍舉著矛戈的手都不由自主垂下,向城門進發的腳步如懸千斤般抬不起,一個個環首四顧,神色惶然。 「主上!主上!主上!」 城樓上將士們高聲呼喊,那雷鳴似的喊聲,響徹整個戰場,淹沒了城外的鼓聲,灌入城下數萬叛軍之耳,便如滅頂之潮滾滾而來,直嚇得許多人手腳發軟,手中兵器摔落地上。 「爾等大膽!」 威嚴的喝聲自高空傳下,冰寒如霜雪覆原,清亮如鳳鳴九天,瞬間戰場靜寂如淵,數萬人於此,卻杳無聲息。 只此一喝,還暗自懷疑賊心不死的穀仞等叛將頓魂飛魄散,兩腿發軟。 真的是青王來了! 王夻的刺殺失敗了! 「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高空上,再次傳下青王清亮威嚴的喝聲。 喝聲傳下,城前那些被強征入伍的原是溱城、浚城百姓的叛軍,無不心動,卻又帶有一絲猶豫。叛亂為滅族大罪,女王真的會饒赦他們? 也在此刻,城樓上,「咚!咚!咚!」鼓聲大響,然後城門大開,晏瑕叔一騎當先,率領著數千鐵騎風馳而出。 城外叛軍一見,頓不由自主往後退去,同時捏緊了手中矛盾,忐忑不安地望著前方。 晏瑕叔領兵出城卻並未進攻,而是齊整威嚴的列陣於城前,那閃亮的銀甲有朝陽下閃爍著灼目的光芒。 叛軍見未攻過來,稍是鬆口氣,卻在這時,西邊驀然塵土飛揚,然後便見許多叛軍愴惶奔來,一邊大叫「雍州大軍來了!」 而在那些愴惶逃來的叛軍身後,有滾滾煙塵揚於半空,有鐵蹄踏震大地轟鳴作響,有墨色的旌旗凜冽飄揚半空,那是雍州雍王駕臨! 晏瑕叔望見遠處如黑色潮水奔湧而來的鐵騎,不由默默感歎:好個清徽君!好個雍王!配合得堪稱妙到毫巔! 他感歎之時,舉起右臂,刹時城前數千鐵騎喝聲如雷:「主上有令,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 至此,叛軍徹底崩潰,放下兵器,俯首跪地。 而穀仞眼見敗局難挽,再不敢留,忙領著數千親信逃遁而去。 晏瑕叔早得久遙吩咐,是以並不追擊,只是率眾上前,收服降兵。 原被穀仞派去攔阻雍王大軍的那一萬兵馬,被豐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殲滅一半,餘下逃遁至此的眼見城前叛軍紛紛投降,再看高空之上青王如神般親臨,刹時萬念俱灰,也跟著放下兵器投降。 豐極領兵趕至時,遠望已逃遁而去的穀仞等叛軍,輕聲感概一句:「這招『不戰而屈人兵』用得妙絕,奈何有將才,卻無將心。」 身旁石衍聽了,卻道:「如此才好。」接著又問一句,「要不要讓厲將軍去追?」 豐極搖頭勒馬,仰首望見半空青鳥緩緩飛落城樓上,思及久羅山上的事,默然許久,終未發言。 王城之上,守軍齊聲歡呼,王城之下,是跪地降服的數萬叛軍。一場一觸即發的大戰,終是兵不血刃而瓦解。 *** 一切塵埃落定後,豐極自大軍中緩緩馳出,驅馬緩緩走向王都。 城樓上,自青鳥背上走下的「青王」解下披風,脫去素白的外袍,裡面一襲天青衣袍,然後「青王」抬手束起披頰遮容的長髮,便露出一張俊美驚世的面容。 「清徽君!」城樓上有將士驚呼。 久遙淡淡一笑,目光望向城外那緩緩馳來的一騎,眸中瞬間閃過一絲情緒,卻是複雜難懂。當那騎越來越近時,他終是步下城樓,前往迎接。 駿馬上,豐極自然也看到了城樓上走下的人,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望去,那道天青色的身影仿佛冬日的天空,冷而淡。 護城河前,兩人終是面對面,遠近將士望見,一時不由都有驚豔目眩之感。 城前的兩人,皆是容光懾人,風神奪目,立於一處,仿佛稀世明珠寶玉,互映生輝,卻又是絕然不同的風采。 豐極容華璀璨,是玉宇瓊樓上綻放的華美雍容;久遙風骨清舉,是高山深林裡蘊出的曠澹飄逸。 一個踞於馬上,一個立於橋前,彼此打量,平淡之外再無多餘表情。 許久後,豐極下馬,久遙上前,兩人互相行禮,身姿有若玉樹瓊枝迎風折腰,說不出的優美雅逸。 「多謝雍王前來救援。」一個擺明瞭主人姿態。 「七妹有事,做兄長的豈有不幫的,清徽君勿要多禮。」一個表明了親疏。 一禮一語後,兩人再次抬首望向對方。明明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可彼此間卻似乎並不能惺惺相惜,周圍的氣氛顯得有些僵冷。 不過這種氣氛也不過片刻,久遙抬眸掃一眼城外黑甲黑盔的雍州鐵騎,道:「既然雍王在此,那餘下便請雍王多擔待了。」 豐極微怔,不解他此語。 久遙抬手,青鳥便自城樓上飛下,豐極麾下大軍見著如此美麗大鳥,頗為驚奇,但王城裡的將士們卻已能習以為常。 「我要去尋她,王都及降兵便都拜託雍王了。」 豐極聞言,眉尖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道:「我已派石衍前往找尋七妹,清徽君還是坐鎮王城為好。」他的話自然是溫雅有禮的,可其言下之意久遙卻能品出:你區區書生,去了也無濟於事,反會增添麻煩,不如留下的好。 於此,久遙並未有反應,只是仰頭放目望去,遠處是曠野與山林,並不能望見心頭掛懷的人。「我擔心她,我必須要去。」 「清徽君,在七妹行蹤難定之際代替她坐鎮王都,於她來說,你便是盡了十分心力。」豐極的聲音很輕,只有他們兩人聽得到,「七妹我已派石衍去找,況且有杜康在她身邊,定然會安然歸來。」在豐極的認知裡,他絕不相信這世上有人能殺得了風獨影,更何況還有寧肯自己死也絕不會讓風獨影有失的杜康在。 久遙聞言,不由回首看向豐極,眸中流露出深沉的憂邑,「就因為杜康在她身邊,所以我才要去找她。若杜康不在,她或還會因為顧惜著他,而不至……」他沒敢往下說,腦中此刻盡是當日杜康那句「若有一日她再也無法承受時,我便一劍帶她離開。」三石村的村民為了救她,盡數被刺客斬殺,那麼多的人為了她而死,就死在她的面前,他都不敢想像,她經歷這一切時的心情。 豐極聞言心頭一沉,「清徽君此話何解?」 久遙輕輕歎息一聲,「雍王與她共同走過二十年,她這半生活得如何的艱辛,雍王比我更清楚不是嗎?」拋下這一句,他即跨上青鳥,刹時青鳥「嗄!」的長鳴,展翅飛向高空。 地上,豐極仰望青鳥馱著他飛遠,眨眼間便只遙遙一點黑影,想起他最後那句話,頓一股涼意直沖腦門,立時飛身上馬,揚鞭便要追去。 「青州國相徐史拜見雍王!」 那揚起的馬鞭頓住,轉頭,便見青州國相徐史領著一幹群臣跪地相迎,再放目望去,滿城兵民欣然,滿地降兵惶然。他回首遙望,青鳥早已馱著人飛得不見蹤影,閉目輕歎一聲,才收鞭下馬。 他需留下,坐鎮王都,收拾混亂。抬手揚聲:「諸位都起身吧。」 群臣起身,其中一名英氣**的武將上前,正是王城大都統晏瑕叔,「啟稟雍王,那叛軍首領領著數千人逃遁而去,末將請命,前往追擊。」 「請晏將軍安頓王都兵馬,安置降兵即可。」豐極淡淡道。 「可是……」 豐極微一擺手,「晏將軍領命吧。」 「是。」晏瑕叔垂首,領命而去。 徐史眼前一身戎裝英姿蘊藉的豐極,問道:「雍王可是要親自追擊叛軍?」 「不。」豐極抬首目望九天,明燦的陽光灑落,刺痛了眼睛,可他迎著日光望去,湛藍的天空上有雲朵一團一團,像無數空曠的城堡飄游於無垠的天際。 他不信他的七妹會死,他要留下她的敵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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