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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清亮冷利的喝聲落下,長劍在空中劃下雪亮的弧線。

  霎時便見銀甲如潮,洶湧奔來。

  大東鐵騎終於發動攻城。

  早已銳氣耗盡心慌神亂的北軍,哪裡抵擋得了養精蓄銳的大東鐵騎。

  金戈鐵馬中,廝殺震天!

  血雨腥風裡,哀嚎慟天!

  ……

  《東書·列侯·鳳王傳》記:元鼎三年六月十九日,鳳王一日取鎬、僰兩城。

  兩城的攻取,無數大東士兵流血,無數北海士兵陳屍,但落到史家筆下,不過寥寥幾字。

  在僰城攻破,北弈業被生擒時,他依舊不明白,何以他就這樣敗了,他的兄長北弈赫守著的鎬城又是怎麼破的,伏桓將軍為何不來救?

  他自不會知道,當風獨影領著「鳳影騎」圍住僰城之時,當鎬城的兩萬援兵馳出城後,她麾下副將晏瑕叔便領五萬大軍攻取鎬城,而北弈赫還在睡夢之中。

  鎬城被攻個措手不及,頃刻間便易了主。而兩萬援兵出城不久即遭伏擊,盡殲于蝥穀。至於伏桓,當他準備領兵相救僰城之時,便見城外塵土飛揚,五萬大東鐵騎將癸城圍了個水泄不通,驚震之下,只見城外赤色蒼龍旗於風中張揚。那是大東皇帝東始修親至!那一瞬間,他已知鎬城、僰城不妙,當即下令,死守癸城不出。

  元鼎三年六月十九日,天空碧藍如洗,驕陽華燦如金。

  那是一個晴朗的好日子,不曾為鎬城的屍丘而驚,亦不曾為僰城的廝殺而怯。

  只是日夕操練少有征戰的北軍如何是縱橫沙場殺敵無數的鳳影騎的對手。

  王室養尊處優的王子北弈赫、北弈業如何是九歲即在刀劍血火中淬煉的風獨影的對手。

  更何況,身經百戰的大東鐵騎在兵力上也遠勝北軍。

  所以,鎬城破了,僰城亦收了。

  夕陽斜下時,鳳影將軍的白鳳旗已飄在僰城城樓上。

  三、天下何限2

  在僰城攻破之時,癸城城樓上,伏桓眺望對面。

  如血的殘陽之下,五萬大東鐵騎靜若山嶽,然後一騎緩緩馳出,即算隔著數十丈的距離,亦可清晰感受到那人張揚至極的氣勢,漫不經心的抬眸掃一眼城樓,仿有雷電疾射,癸城城樓上所有人皆不由自主後退一步,便是伏桓亦不禁抓緊了腰間的寶刀,一瞬間汗流浹背。

  那人一眼間的氣勢似可將天地扭轉!

  那便是大東王朝的開國皇帝東始修嗎?!

  伏桓緊緊盯著那一騎,想看看那個終結亂世開創新朝號稱不世英雄的人到底是何等模樣。

  神駿非凡的驪龍馬上,那人布衣散發,劍眉若飛,與其說是盤踞金殿的帝王不若說更似是縱橫江湖的大俠,顧盼之間是張揚著豪放霸氣。

  對面的東始修亦眺望癸城,見城樓將士挺拔,刀戈齊整,自有一種肅嚴之氣,不由贊一句:「這伏桓還不錯。」隨即又吩咐:「離城百丈紮營。」

  「是。」眾將領命下去。

  待營帳紮好,東始修入營休息時,問他的侍衛龍荼:「風將軍今夜在哪裡歇息?」

  龍荼答道:「風將軍在僰城。」

  「哦。」東始修點點頭,沒吭聲了。

  那時刻,僰城城外東軍營前,北弈業一個踉蹌,被人推進了主帥營帳。

  等他站穩了,抬頭便看著正對帳門的一方書案,一名年輕男子正伏案疾書,聽到聲響,那男子抬頭向他望來,目光平靜淡然,然後轉頭將目光調向一側。

  北弈業順著男子的目光望去,便見一旁的木榻上斜倚著一名白衣女子,正低頭看著膝上的一卷輿圖,烏黑的長髮如一泓墨泉瀉下,擋了她的面容,只看得一雙纖長的素手在翻動膝上的輿圖,手腕轉動間帶起衣袖拂動,便有華光瀲灩,鳳羽翩翩。

  那一刻,不需看清女子的面容,亦勿需人言明,他自是知道了這人的身份———大東的「鳳影將軍」風獨影。

  「將軍,北海的六殿下請到了。」安靜的帳中,年輕男子開口,那聲音平和低沉,甚至對他這俘虜亦做到了「客氣」,畢竟一個階下囚何談「請」字。

  白衣女子抬首,目光移來。

  那一霎,仿佛千萬顆明珠同時綻放光芒,明亮得令人睜不開眼。

  有那麼片刻後,北弈業才看清了榻上那個素衣如雪的女子,然後忽然明白了何以她能以「鳳凰」為名,她何以愛著白衣銀甲。

  九天之鳳,何其耀目,可她只一雙眼睛,便熠熠懾人,如日之明燦,兼月之冷華,而這世間,亦只有那最素淨的銀白,才襯她那周身流溢的豔光炫色。

  「白鳳凰」之名,名副其實。

  可是……亦是眼前這個女子,令他城破將亡,令他數萬兵馬一日盡歿!

  而此刻,她看著他的目光,卻能如此的平淡散漫。

  瞬間,胸膛裡燃起一股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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