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奇俠 > 琅琊榜之風起長林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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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之下,錢參領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雪亮的槍刃已刺透喉間,身體重重向後倒下。 段桐舟手下的青衫劍士自被包圍後便一直沒有行動,這時卻如同接到了指令一般,同時出手截擋護持,為他搶出了一個機會沖出圍堵,奪下一匹坐騎飛奔逃離。 蕭平旌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不能趁著今日的聲勢拿下這位琅琊高手,那麼回京路上必定會隱患重重,所以護下林奚後,直接跳上旁邊她的馬,緊追在後。 連追了兩個街坊,行人漸多,前方又是十字街口,放眼望去,已經判斷不出段桐舟的去向。 蕭平旌不得不勒停了坐騎,懊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額發。 §上部 第八章 殺機猶存 一夜朔風過後,大同府衙的青瓦上凝滿白霜,簷邊懸下細短的冰淩。 前衙角門開啟,兩輛結實的黑氈馬車駛了進來,停在二門庭院中一輛囚車的側方。元叔引著程大夫等人從內院方向走出,遙遙看見蕭平旌坐在廂房廊下,忙將幾個人證交給親衛陪伴,自己趕了過去,笑著施禮問候:「二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蕭平旌悶悶地哼了一聲。 元叔哪能不知道他的脾氣,笑眯眯地安撫道:「別生氣了。老王爺只是覺得,陛下從京城派來的特使必是文臣,一路行動緩慢不說,也不可能帶太多人手,你就是等到他來,最終也還是要從鄰近地方州府借調兵馬,萬一運氣不好……」 父親擔心的是什麼,其實蕭平旌一想就明白。這樁案子如果只有張慶庾一個地方官員涉入尚屬不難,如果不是,那麼鄰近大同府周邊的,合謀概率自然高些。既然一時判斷不准,那麼還不如乾脆遠遠地從齊州調人過來,完全杜絕這個可能。 道理雖然全都懂,可這種依舊要靠父王來善後的感覺,還是不免讓他有些沮喪。 「我前腳剛走,父王後腳就在盤算了吧?」蕭平旌瞥了元叔一眼,問道。 元叔呵呵笑道:「哪能呢?老王爺絕對相信二公子能把事情辦好,平時根本沒怎麼多想。只是回京途中剛好經過齊州,善柳營的這位紀將軍依制前來請安。他品級夠高,治軍也不錯,連世子爺都曾聽人誇過他辦事仔細,堪稱名將。王爺一想,這不正好合適派過來給二公子您搭把手嗎?所以順便就安排了。」 正說到這裡,府衙大門被打開,紀琛恰好帶著一隊親兵從外頭回來,神色疲憊,眼下一圈暗青,但周身上下的剛硬氣息依然未減,步伐仍舊有力。 善柳營駐紮的齊州位於甘南五州之外,並不直屬長林麾下。紀琛平時少有機會見到老王爺,對派給自己的這個差使絲毫不敢怠慢,一路上快馬加鞭的,倒比元叔還要心急。昨日險險搶在緊要關頭趕到,拿下嫌犯,護住了人證,本該松一口氣,結果聽說走脫的那個人竟是琅琊榜上排名第五的高手,心裡頓時又有些著急,率領手下在大同府城中整整搜查了一夜。 迎上前招呼的蕭平旌一見他深鎖的眉頭,便知結果必不如意,抱拳行了一禮,安慰道:「像段桐舟這樣頂尖的人物,哪能讓咱們輕易抓到。倒是有勞紀將軍這麼辛苦。」 紀琛急忙回禮,謙辭道:「二公子客氣了。這些人竟敢斷我前線補給,所行之事何等卑劣!我也是為軍之人,能受老王爺之托略盡心力,那是末將的榮幸。」 這時張慶庾被數名長林親兵押著,也從內院被拉了出來,塞進了囚車。他此時已被剝下官服,換了一身棉布衣,頭髮垂亂,靠在囚車木柵上低頭不語。 紀琛朝那邊看了幾眼,感歎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樣的事情,肯定不是他自己一時意動想起來的,京城幕後黑手是誰,他有說過嗎?」 蕭平旌搖了搖頭,「自從差點被人滅口,他就沒怎麼說過話。」 元叔冷冷哼了一聲,道:「他現在不開口也沒關係,只要咱們安然入京,大理寺自然知道該怎麼讓他說話。」 話雖如此,但在場的三個人心裡都明白,這一批人證物證真想確保安然入京,肯定不像說起來這麼簡單。紀琛自認身負王命,應該擔當主責,表現得又比其他人更要緊張幾分,出發之前的所有準備都要親自參與,蕭平旌反而因此閑了下來。 元叔尋了個空隙,給林奚捎了黎老堂主的口信,說是金陵有事需要她過去處置,命她隨行進京。林奚不好直接違逆師命,再加上程大夫幾個人受了不小的驚嚇,全都巴望一路上能有她相陪,想了想也就沒有反對,默然聽從。 雲大娘得知她也要去金陵後,忙來忙去地幫著收拾行李,好幾次想要開口說什麼,臨了又給咽了回去。林奚看出異樣,私下詢問了兩次,她方才不好意思地道:「早聽說帝京繁華,從來沒那個福氣見過……我看姑娘身邊也沒人伺候……」 林奚並非閨閣弱女,即便出遠門也是獨來獨往,並不需要誰跟著服侍。但見雲大娘一臉期盼的樣子,卻也不忍讓她失望,跟霍掌櫃打了招呼,將她帶在了身邊。 大約兩天的安排籌備之後,紀琛終於下令起程進京。 整個隊伍最重要的核心,便是張慶庾所乘的囚車和人證所坐的兩輛馬車。元叔這次帶來了約六十名長林嫡系,親自守衛在側,善柳營四百精銳編為長繭狀隊形,更是護持得密不透風。 大同府的城門在後方漸遠漸淡,蕭元啟回首遙望,心頭不由自主一陣恍惚。第一次拔劍殺人,第一次感覺到人血濺在臉上的溫度,於他而言並不是一件可以輕鬆應對的事情。直到現在,他的手指還忍不住時時微顫,夜裡也驚夢難眠。 馬蹄聲響,蕭平旌縱馬從他身旁奔過,自隊伍末端疾馳至最前方,掠看全域。多日的忙碌和壓力似乎對他沒有影響,整個人依然神采奕奕。 蕭元啟突然對自己的軟弱感到十分羞愧。 這位比他還要小一歲多的堂弟,時常被長林王斥責為不思上進,卻已經隨父兄上過兩次戰場。更不用說他那位向來被稱為皇家子弟楷模,十六歲便能獨當一面的兄長。 羡慕之餘,又有些心酸。如果自己不是生而無父,如果自幼也能得名師教導,他是否同樣有機會熠熠生輝,即使在御座金階前也敢肆意歡笑? 蕭元啟明白自己其實不應該這麼想,但每每又忍不住要這麼想。 蕭平旌巡視了一趟,在前方回頭,發現堂兄的視線在自己身上,便向他笑了一笑。 蕭元啟努力按下心底泛起的苦澀,催馬來到他身邊,也笑道:「知道你精神頭最好,但還有這麼多天的行程呢,你勻著些吧。」 「我這算什麼,」蕭平旌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一臉緊繃的紀琛,「你看紀將軍,那才是片刻不敢放鬆呢。」 蕭元啟向前望瞭望,視線掠過官道兩邊的茫茫原野,歎道:「明知有個琅琊高手潛伏在側,換了誰也不能心安啊。」 兩人的神色同時沉鬱下來,默默無語。 從大同府到京城,驛馬急傳大約需要十天。紀琛這次帶來的全是騎兵,又有馬車代步,算來應該不會慢上太多,行程預估為二十日,可以趕在臘月初抵達金陵。出發前,元叔派出兩隊信使,一隊通知已走到半道的天子禦使返程,另一隊向帝都王府傳訊,蕭平旌也附上了自己的請安書信。 潛逃在外的段桐舟不知何時會暴出殺機,京城的黑手顯然也不會甘於就此罷休,這一路上誰都不敢高枕無憂,紀琛更是每晚都要繞著囚車親自檢查一遍,否則便不能安心入睡。 他的這番謹慎小心頗見成效,一行人順利渡過汾水,數日後,金陵府界遙遙在望。 下令在一片開闊草坡打尖休息之後,紀琛滿面疲色地跳下馬,對身旁的蕭平旌感慨道:「一路上這麼防備著,晚上從沒睡過安穩覺。現在離京城最多五日路程,總算可以稍稍松一口氣了。」 蕭平旌深深看他一眼,「紀將軍,恐怕離京城越近,越不能松這口氣吧?」 紀琛怔了怔,敲了自己額角一下,「沒錯沒錯,這幕後之人在京城周邊的實力,當然應該比在大同府更強才對。」 這時整個押送隊伍已自動收縮為環狀,將張府尹的囚車圍在了正中,由長林親衛在內層守衛。 林奚來到囚車邊,讓垂首癱坐的張府尹將手腕伸出,給他把了把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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