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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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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套,戴上它,你就可以抱我啦。」她振振有辭。 「我從來不帶手套。」他將那一團東西往她身上一擲。 「我數一、二、三,你自己決定要不要跟我走。」他淡淡地道:「一。」 「戴手套又怎麼啦?你為什麼不肯戴?」 「二。」 「難道我會怕你?難道沒有你,我就不敢呆在這裡?笑話!」 「三。」 「好罷,沒手套就沒手套……」她妥協了。 他抱起她,從沼澤上飛掠而過。她的雙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幾乎將他勒死。 腳下泥地忽硬,他停住身形,將她輕輕一放:「到了。」 她說了聲「多謝」,語氣中無半點溫暖。 「再見。」他道。 「再見。」她道。 他往西走,她往東走。 「喂!」她又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吩咐?」他站住腳。 「這裡為什麼這麼黑?為什麼伸手不見五指?」她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樹影,不禁裹足。 「因為現在是半夜。」 「我根本看不見路,你……你有沒有火摺子?」 他歪著頭,抱著胳膊,笑眯眯地看著她。 「你笑什麼?」她道。 「你找瞎子借火?」 她的臉馬上紅了,只好道:「那你告訴我,前面怎麼走?」 他又笑眯眯地看著她。 「你又笑什麼?」 「你找瞎子問路?」 「我……」她啞口無言。 她想了想,道:「這裡明明只有一條路,是往東的。為什麼你反而倒往西走?」 「因為那裡有人等著我。」 「等著你?為什麼?」 「因為我不熟悉這裡,很容易迷路。」他淡淡地解釋。 原來他還是個瞎子,並非如她想像的那樣神通廣大。 「我害怕一個人走,這裡這麼黑。」她支支吾吾。 「我送你一程罷。前面大約要走一個時辰才會到神農鎮,如果……那就會快一些。」他想說,「如果我帶著你,施展輕功,就會快一些。」話到嘴邊卻覺不妥,便省略了其中的幾個字,想必她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不。」她咬著嘴唇輕輕地道。 他沒說什麼,只好像保鏢一樣地跟在她的身後。 月影朦朧,天上幾粒星辰微微閃爍,沒有餘光透入林中。 小道十分平緩,兩人一路並肩走著,誰也不吱聲。 過了片刻,唐潛終於忍不住搭訕了一句:「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 「原藉蘇州。」 「我母親也是。」他道。 「你們全家都遷到這裡來了?」他又問。 「我父親是朝庭犯官,坐獄而死。母親自盡,全家被抄,只剩下一個兄弟,是十足的花花公子,除了向我要錢,什麼也不會幹。」她一股腦地說完,冷冷地瞧了他一眼,道,「閣下還有什麼要問的?」 「對不起。」 他的嗓音忽然變得很柔和,心中閃過一絲悲傷。看來世上倒黴的人並不止他一個。 又默默地走了近半個時辰,唐潛忽然站住了。 她一直走在他的身邊,只好也跟著停了下來。 「出來。」他對著前面的一片黑暗道。 有人拍著手從樹林裡走了出來。 「嘩」的一下,道中突然亮起了十幾隻松木火把。 一群人早已將他們團團圍住。 「久違了,唐潛。」為首一個穿紫衣的青年道。 「孟彤?」他微微一愣。 「不錯。這可不是冤家路窄,我們是特意來找上門的。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哦,唐姑娘也在。你今天沒帶五毒神針罷?對了,上次從方洞主那裡偷走的百脈神芒用得可稱心?」 孟彤沒有見過唐家老十唐靈,所以將吳悠誤會成了她。一聽到「唐姑娘」,他手下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後一閃,顯出十分防備、格外忌憚的樣子。 這「百脈神芒」是雲南五仙教的密傳暗器,一般用袖弩發射。唐十偷來之後略加改進,裝在一個與暴雨梨花針十分相似的針筒裡,一次可發一百多針,美其名曰「五毒神針」,頓時在江湖上名聲大噪。 「唐某何德何能,竟能勞動五仙教的七位洞主連袂而來?」唐潛道。眉心微蹙,站到吳悠的前面,將她正好擋住。他故意不說明她的身份,與其說是吳悠壯了他們的膽子,還不如就默認她是唐十,好讓這些人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吳悠偏偏大聲道:「我不是唐十!我怎麼會是那種女人?」 孟彤邪邪地笑了起來:「這位姑娘長得美,人也很老實,我倒很想認識。」說罷眼光往她的胸口處一掃:「我一直都缺一位洞主夫人。姑娘看上去倒是十分合適,怎麼樣?離了這個瞎子,跟了我罷!我保你一輩子呼奴使婢,吃香喝辣。」 吳悠一聽,知道自己惹了麻煩,趕緊不吭聲了。 「你站在這裡別動,行麼?」唐潛低聲道,遞給她一個小小的針筒。 「我聽你的。」她老老實實地接過針筒,仔細打量,忍不住道:「這是什麼?怎麼用?」 「這是暗器。」他摸到機簧之處,指給她看:「這是機括,對準別人一按就行。」 「要我用唐門的暗器?呸!呸!我才不用呢!」她把針筒往地上一扔,還往上跺了兩腳,直瞪瞪地望著他。 「我們只有兩個人,人家有十幾個人,你聽說過五仙教沒有?」他皺著眉道。 「當然聽說過!」她爭辯道。其實她只知道五仙教又稱五毒教,擅於使毒,如此而已。 「你乖乖地坐著罷。」他歎了一口氣,用刀把拍了拍她的胳膊,指著自己身邊的一塊巨石,道:「不要亂動就好。」 她坐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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