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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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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話可說,荷衣只好解開腰下的水囊,仰頭灌了兩口。 沉默半晌,賀回忽然又道:「你為什麼會離開雲夢穀?我聽說,你在那裡原本很愉快。」 荷衣已有好一陣子不再談起自己的事情了,聽到賀回問起,不禁一愣:「你聽誰說的?」 「難道慕容無風沒有告訴你,他認得我?」 「好象說過。」她記得慕容無風好象並沒有說過賀回什麼好話。 「這世上敢給我賀回冷眼的人並不多。慕容無風算是一個。如果他不是個殘廢,我一定會殺了他。」 他說這話時,目中隱隱有一股殺氣。 荷衣淡淡地道:「你想殺他我不反對,不過你必須先殺了我才行。」 賀回道:「這是真的?」 荷衣冷冷地道:「只要有誰敢動慕容無風一根指頭,這個人就是我的仇敵。」頓了頓,她忽然狠狠地盯著他,一字一字地道:「慕容無風不是殘廢。你若在我面前再提起這個詞,我永遠也不會再和你說話。」 賀回怔住。 他一向喜歡威脅別人。卻從未被人,尤其是女人威脅過。 然而面前的這個女人突然間全身上下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淩厲之氣。 賀回皺了皺眉。他很不習慣一個女人用這樣的口氣和他說話。 從他見這個女人的第一面起,就覺得她很張狂。 他微微一笑,道:「可是,慕容無風就是一個殘廢。」 那女人的臉頓時蒼白了起來。她忽然腳一夾,馬沖了出去,一直沖到秦氏兄妹的面前。 過了一會兒,秦雨桑策馬過來,向賀回一拱手,道:「抱歉,我恐怕要告訴賀兄一個壞消息。」 賀回道:「什麼壞消息?」 「你被解雇了。」 *** 馬道悠長地伸向遠方。 秦雨梅攬著馬韁,快活地道:「賀回真的走了?」 「嗯,解雇了還不走,難道還等著我們給他發薪水不成?」 秦雨梅咯咯笑道:「好,痛快。荷衣,你真夠義氣的。」她沒聽見他們的對話,還以為荷衣是替她出氣開除的賀回。 荷衣笑了笑,不便說破。 秦雨梅道:「這個人也怪老實的,叫他走,他還真的一句話不說,扭頭就走了。我還以為他會報復呢。」 荷衣淡淡地道:「他沒有走遠。」她抬起頭,望著馬道前方。 賀回不知什麼時候,已策馬站在了鏢車的面前。 「各位好。」他象尋常一樣打著招呼:「我原本打算這就走,卻忽然想起來還有一樣東西沒有拿。」 「什麼東西?」秦雨梅道。 「黃金。」他淡淡道。 「賀兄說笑了。這黃金並不是你的東西。」秦雨桑皺起了眉頭。 「賀回,你簡直是難以理喻!」秦雨梅也叫了起來。 「不難理喻,我要黃金,因為我是劫匪。」賀回道:「幾位是一起上,還是分頭來?久負盛名的龍門雙槍我正要請教。至於楚鏢頭,有人劫鏢,楚鏢頭當然會義無反顧地要和賀某一決雌雄。你們商量商量,誰先上?」 秦雨桑道:「賀兄說的是真話?」 「不假。」 「那麼就由我來請教請教賀兄的八八六十四式楊柳飛煙劍罷。請!」他縱身下馬,長槍一抖,流星般地橫掃過去。那槍忽扣忽紮,忽劈忽挑,忽鎖忽點,忽纏忽帶,紅纓翻飛如紅雲弊日,寒光點點如雨打梨花,直看得人眼花繚亂。 荷衣不由得向秦雨梅歎道:「人言道『槍紮一條線,棍掃一大片。』令兄的槍法卻是槍棍結合,著實厲害!」 雨梅自豪地道:「你卻不知我哥哥手中的那杆龍門大槍原是武當的鎮山大槍。槍長一丈二尺。我們倆都是武當派的俗家弟子。我哥哥的這杆槍便是在層層比試中贏到手的。」 荷衣不禁釋然。這兄妹倆一出手,內行人便知他們有很扎實的內家功夫,非武當這種源遠流長的門派訓練不出。 瞬時間,兩個人已過了五十招,秦雨桑一點也不落敗勢。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他的長槍在進攻中遠比劍要有優勢。更何況此槍是武當深山中千年古藤所制,柔韌無比,刀削不斷,配之以絕妙的槍法,更是威力大生。 鬥到第六十招,荷衣忽然發現賀回的劍開始慢了下來,身子離秦雨桑卻是越來越近。她開始隱隱地有些擔心。因為賀回的慢顯然是故意裝出來的。 如果自己是賀回,現在就要出殺招了。 果然,他的劍寒光爆漲,追風趕月般地從槍尖拂過,眨眼間已刺向秦雨桑的喉嚨! 「當!」火星四迸,荷衣的劍正好擋過去,正好接住刺過來的那一劍! 秦雨梅在一旁早已急出了一頭冷汗。 就連秦雨桑的臉也有些發白。而荷衣的身影已如燕子般掠起,她早已瞧出了賀回的左肋之下有一個空門。 劍光一閃!只一劍,賀回的手腕便忽然一陣刺痛。 血點點滴在黃土地上。 然後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聽見荷衣淡淡喚道:「雨梅,繼續趕路。」 車輪轆轆滾起,大夥兒一個一個地從賀回身旁走過,很快就把他拋在遠處。 「你斷了他的手筋?」秦雨梅輕輕道。 「沒有。我只是在他手上劃了一道口子而已。我的心其實很軟。」荷衣苦笑:「不過,在賀回的手腕上劃一道口子,和斷了他的手筋沒有什麼不同。他一樣會記恨終身。」 「你是說,他還會來找你?」 荷衣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 這一趟走下來,竟出人意料的順利。快出山口的時候他們只遇到了一夥不經一打的小賊,這一次,秦雨梅一個人就對付了過去。大夥兒交了貨,回了家,兌了銀子,整個鏢局大宴一天,舉杯慶賀。 荷衣很少見過這種幾十人聚在一處狂飲的熱鬧場面。她的酒量一向了得,一連喝上七八杯也不打緊。 那一天,她卻醉了。故意地喝醉了。 雨梅將她扶回臥房時,見她的眼中毫無喜色,卻全是一片寂寞之意。 她忽然淒然一笑,問道:「告訴我,怎樣才能忘掉一個人?」 秦雨梅想了想,道:「愛上另一個。」說罷遞給她一杯苦苦的濃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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