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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唐三道:「願聞其詳。」

  慕容無風道:「你們不許傷楚姑娘一根毫毛,否則,我絕不做任何事情。」

  唐三抬起頭,和慕容無風對視片刻,道:「原來楚姑娘是慕容先生心愛之人,唐三願成人之美。我答應你。」

  細雨中,車外是黑漆漆的一片。只看得見前面有個大門,大門口點著四個燈籠,寫得「龍水客棧」。唐三把慕容無風放在輪椅上,荷衣在一旁跟著,身後還有幾個黑衣人,一起走進門內。

  顯然住宿的地方早已有人打點好了。慕容無風給唐十和另外一名傷者包紮完畢後,就被一個黑衣人送到樓上的一間客房之內。荷衣也只好跟了進去。

  門外鐺的一響,已被人鎖住了。

  客房內倒還整潔,不過甚為簡陋,不過一床一桌而已。

  慕容無風坐在椅子上,臉色卻極為蒼白。他本不耐勞累,方才車上那一陣要命的顛簸,早已令他胸中煩惡欲吐。好不易在給唐門的人治傷時,借著一口涼茶將煩惡之意彈壓了下去。

  荷衣看著他,道:「這裡正好有張床,你快躺下歇著。」

  他搖搖頭,道:「不必。我坐在這裡很好。」

  荷衣道:「你是跟我客氣呢,還是你真的不累?」

  「不累。」他淡淡地道:「殘廢的人躺著和坐著是一回事。」

  荷衣歎了一口氣,道:「你坐著我怎麼辦?」

  「你可以休息。這裡正好有一張床。」他道。

  「你忘了我們的手是拴在一起的?你坐著我也只好坐著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坐了床邊,這樣你就可以躺下了。」他遲疑了半晌,道。

  「其實還有一個法子,兩全其美。」荷衣一本正經地道。

  他聽著。

  「這床不大,也不小。咱們兩個都可以……上去。」她小心翼翼地省略了一個「睡」字。說完話後,臉半點也不紅地看著他:「你說這主意好不好?」

  他垂下頭,不用想,自己的臉已經紅了。難道這就是江湖中的女人?

  燈吹熄了。兩個人真的躺在了床上。

  只有一床被子,兩個人只好緊緊地挨著。

  過了一會兒,黑暗中,荷衣悄悄地道:「慕容無風,你的手……別亂放。」

  「我沒亂放。」那個聲音答道。

  「你……你想使壞!」

  「嗯。」

  「那就壞吧……」

  窗外遠遠地傳來幾許雷聲,細雨綿綿,秋意如酒,令人微醺。

  晨光漸亮時雨已經停了。遠處鳥聲啁啾,涼氣中夾帶幾許泥土的香味,竟也從客房破了一角的窗戶中播揚了過來。荷衣醒得很早。起來略整了整衣裳。手還和他鎖在一起,當然不能走開,只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了一口昨夜的冷茶。

  待她回過頭來再看時,慕容無風已經醒了。

  「早」她搶著道。

  「早」他好象有些不大好意思看她。

  「昨晚你睡得好麼?」她又問。

  「好。」說著,雙手支著床,慢慢坐了起來。必竟雙腿不方便,連起床這種簡單的動作他的樣子看上去都比常人要困難得多。她繼續喝著茶。然後看著他又慢慢地把身子移到輪椅上。移到最後一下時,身子似乎有些不穩,她的手便輕輕在他的腰上托了一下。他淡淡地道:「多謝。」荷衣心裡苦笑,兩個人怎麼好象忽然間變得十分客氣了起來。

  「沒有早飯,只有昨夜的茶水。」她笑著道。

  「我喝一點。」他說。接過她遞過去的杯子。他看了看杯子,皺了皺眉,又放下了。

  杯子顯然沒有洗乾淨,上面好象是留著幾年以前的茶垢。

  「不喝了?」她問。

  他搖搖頭。她拿回杯子,一飲而盡。

  我錯了,我並不瞭解他。荷衣心裡道。她微微笑著看著慕容無風。他的精神看上去比昨夜要好多了,只是臉色仍然有些蒼白。他抬起頭來,凝視著荷衣。

  眼光深邃而專注。

  荷衣給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迎著他的目光,道:「你盯著我幹什麼?」

  他沉默。

  「你什麼時候變成了啞子?」

  我……「他張著口,想說什麼,卻覺得無從說起。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得好象令他來不極細想。

  當然如果細想下來,他也許一件也不會做了。

  他這一生,極少有時候讓「做」走到了「想」的前面。

  「我要是你,我就不多想。你總是想得太多。」她安慰著他。好象知道他的心思。

  「你呢?你想不想?」他問。

  「想得很少。可能是我太笨的緣故。」她望著他,一個勁兒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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