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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個。因為我爹爹做了十三次松魚鱖魚,包括你這一次,就是十四次了。爹爹說,谷裡來了貴客趙總管才會請他親自下廚。所以他叫我好好伺候你。」

  楚荷衣道:「希望我不是在這裡只呆一天就走。你能不能帶個話給趙總管,問問他我可不可以現在就去見他?」

  紫衣女孩點點頭,撒腿跑了出去,過一會兒又回來,道:「趙總管說,如果姑娘覺得方便,他現在就在玄字第三號房裡等著姑娘。」

  三號房間好象是一個專門會客的地方。楚荷衣是第一次見到雲夢谷的總管趙謙和,以前只是和他通過幾封書信。他看上去五十來歲的樣子,和郭漆園一樣,是一副儒士打扮。但他的樣子遠沒有郭漆園看上去和氣,似乎很嚴肅,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說話倒是很客氣:「楚姑娘,請坐,請用茶。這是谷裡新制的雨前茶,是這裡的特產。姑娘如若喜歡,走的時候盡可以帶上幾斤。」

  楚荷衣嘴上說:「多謝。」心裡卻道:「他為什麼一見到我就提『走』字?」

  趙謙和道:「姑娘此來也是為了那樁生意,所以我們也就不多寒喧了。說實話,在姑娘來這裡之前,已經來了十幾位朋友。他們是我和幾位總管花了幾個月的功夫找來的了。但很不幸,我們穀主都說不妥。」

  楚荷衣有些吃驚地道:「這筆生意一定很難做,否則貴穀主為何如此挑剔。」

  趙謙和苦笑道:「穀主的脾氣,誰也摸不透,我們做下屬的,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不過他說不合適,當然有他的理由。」

  楚荷衣忍不住道:「是些什麼理由?」

  趙謙和搖搖頭道:「我們也不知道。他只說不合適。倒害得我們在向那幾位客人解釋時大費周章。」

  楚荷衣笑道:「如果他說我也不合適,趙先生就用不著費心了。這裡山青水秀,奇花異草,流泉飛瀑,處處都是。就是不來做生意,也值得一遊。」

  聽她這麼一說,趙謙和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道:「姑娘能這麼想就好極了。我只是不想令人失望。坦白地說,這樁生意究竟是什麼,連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穀主想找一個人替他調查一件事。酬金麼先付六千兩,事成之後再加五倍。一共是三萬六千兩銀子。」

  荷衣接口道,「這個消息已經傳到了江湖,我想以後來找總管的人會源源不斷,貴穀主一定會在當中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的。」

  趙謙和苦笑道:「姑娘只聽到了這個消息的前一半,沒聽到這個消息後一半。」

  「哦?」

  「消息的後一半是:截止期是十月初十。」

  「十月初十豈不就是明天?」

  「所以姑娘差不多就是最後一位了。」

  「那為什麼我們現在還不去?」

  「如果姑娘現在還有精神,就請上馬車隨我入穀。谷主今天下午正好有空。」

  馬車在山道裡似乎行了很久。進入一個大門之後,似乎又行了半個時辰才緩緩地停了下來。一路上楚荷衣心事重重,幾乎沒有和趙謙和多說一句話。她快馬加鞭地跑了一千多裡來到這裡,自然是想有所得,聽到趙謙和方才一翻話,似乎希望不大,心下不免大為洩氣。

  車上的馬夫是個樣子快活,鼻尖有些發火的青年人,在楚荷衣的印象裡這樣子的人應該話很多才對,可是一路他也是一言不發。只在馬車停了下來的時候,聽見他「籲」了一聲。然後趙謙和先下車,替她打開車門,她輕輕跳了下來。定睛一看,已是一個院落的門口,只見院門緊閉,上書「竹梧院」三字。推門而入,旦見院內荷香撲鼻,竹影沁心,鳥聲聒碎,林風蕩漾。遊廊縱橫,直與遠處大湖邊的曲橋水榭相接。舉目遙望,那大湖碧波浩蕩,似與江河相通,沿岸垂柳拂拂,花影橫斜。而山巒隱於大湖兩側,其中又有數不清的流泉飛瀑,奇石怪澗。真是風景無限,美不勝收。

  遊廊內的大理石地面,一塵不染,光可鑒人。兩邊的扶手欄幹均用素綢纏裹。

  荷衣禁不住歎了一聲,道:「這院子真是美得很。」

  趙謙和道:「這裡是谷主的居處。院子很大,房間很多,卻只住著穀主一個人。平時除了我們幾個總管有要事可以入稟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擅入。」

  楚荷衣笑道:「而我今天卻能在這裡見到穀主,豈不是很榮幸?」

  趙謙和淡淡笑道:「榮幸倒談不上。不過穀主倒是極少在自己的院子裡會客。前面來的十幾位朋友谷主都是在穀裡專門會客的客廳裡見的。」

  荷衣忍不住也笑道:「這大約是因為我是最後一個候選人的緣故。」

  「嘿嘿。」趙謙和乾笑了一聲。兩個人沿著遊廊走到一個房間的門口停了下來。趙謙和一拱手,說道:「姑娘稍候,我進去先通報一聲。」過了一會兒,他出來道:「楚姑娘,請進。」他自己卻站在門外,並沒有進去。

  房門上懸著絳紗珠簾。荷衣掀簾而入,旦見房內四面都是敞開的窗戶,淡綠色的窗簾被風卷得飛了起來。室內陳設簡單,清潔異常。每一個最為人所忽略的角落都乾淨得一塵不染。牆上懸著幾幅字畫,花瓶中插著數個卷軸,壁上的古銅彝鼎甚為古樸,地毯是猩紅色的,柔軟如發,履之無聲。靠北牆之處擺著一個巨大的紅木長案。桌上很整齊堆著一卷一卷的書籍紙箋。慕容無風就坐在書桌的後面。

  他看上去竟十分年輕,似乎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穿著一件的雪白的衣裳。他似乎不該穿這種純白的衣裳。因為他的臉色也是蒼白的。蒼白瘦削的臉上有一雙漆黑的眸子。他看上去好象是一直都住在山洞裡,皮膚從來也沒有被陽光曬過。無論是誰,看見這個人的第一感覺都不是他的英俊,而是他的冷漠。他的目光奇特而專注。仿佛含著一種說不出的壓力。讓你覺得他離你很近,又離你很遠。而遠近的距離,完全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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