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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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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猶似故人歸 顏淡踏著雲彩,熟門熟路穿過南天門,只見回廊下面,那頭看門的白虎正呼嚕呼嚕地打著瞌睡,一邊的守衛只看了她一眼,便繼續靠在柱子邊上會周公去了。 想當年邪神還在,東南西北四處必定是重兵把守,絕不會有靈獸和守衛一塊打瞌睡的情狀。可見神仙也是和凡人一樣,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她穿過回廊,折轉往西,她師尊元始長生大帝的仙邸就在西面。 顏淡有些拿不准該如何出現在師尊面前,是先通報一聲,還是一聲不吭從天而降?雖然相隔千年,可她的長相並未有太大變化,師父也不會認不出她來吧?她一路逕自走去,遙遙可見師尊仙邸那片琉璃瓦。 她加快了腳步,忽見一道淡青色的人影從拐角處疾步而來,險些同她撞上。顏淡止住腳步,一沖眼瞧見那人容貌,怔了一怔:「咦,你不是那位東海敖廣龍王家的……」 「敖宣。」對方頓了一頓,忽然若有所思,「你不是跳輪回道了麼,怎麼又上來了?」 顏淡不由心道,敖宣真是人才,隔了這麼久碰見她不但一下子認出她不是芷昔,還波瀾不驚地問她怎麼又回來了。 「你現在這修為,也就外面守門的會把你認成祗仙子。不過你當年敢跳七世輪回,在天庭上可很是有名啊。」現下的敖宣同當年相較,身形已拔高了不少,只是說話還是一如既往刻薄。 顏淡被損了兩句也沒生氣,笑了笑說:「我是回來見師父的。敖公子,就此別過了。」她才剛轉身,就聽見敖宣在身後說了一句:「請留步。」 顏淡撇撇嘴,就知道敖宣性子傲慢,便是拿話陰損人也要挑著人來刺,他們從來沒有交情,現下見了面還會說上幾句話,也猜得到其中必定有別的緣故:「可還有什麼事嗎?」 敖宣微微一笑:「是這樣的,我聽說神器地止被取出後,鋣闌山境便毀了,想來那裡原本是苦寒之地,定是缺水少雨。你也知道我是東海水族,而我們東海之水永不枯竭,其實還是因為那幾顆定水珠的緣故。恰好我手邊就有一顆,不知你用不用得到?」 顏淡訝然:「你有這麼好心?應是有別的條件吧?」 「就是這件東西,若是要拿一顆定水珠去換,很是值得。」敖宣從袖中取出一張薄薄的紙,遞了過去。 顏淡將紙接在手中,匆匆看了幾眼,磕磕巴巴地說:「醉歡?這、這是迷香,還是春藥?呃,不對,你要這種東西做什麼?你好歹還是仙君吧?」 敖宣面無表情,語氣平平:「你看清楚了麼?這是醉歡的方子,確實有催情的藥用,上面把配料記得明明白白,你按著這個來便是了。」 顏淡真想把這張紙丟在他臉上,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這上面說,要四葉菡萏的花瓣,也就是說配料還得著落在我身上了?」 敖宣默認。 「那後面的是什麼,火麒麟血?你難道不知道菩提老祖把那頭兇猛麒麟當兒子養的嗎,你讓我去放它的血?!」 敖宣不甚在意地瞥了她一眼:「我知道啊。你若是做成了醉歡,便來我師尊南極仙翁那裡找我,區區定水珠本來也不算得什麼。」 顏淡記得,這個時分師尊多半是在書房裡拿著戒尺教弟子們讀書識字的,然後雞蛋裡挑骨頭也要罰幾個抄寫經書,她那時一直很是小心,但罰抄這回事從來沒有漏掉過她。 她剛剛在書房外面張望,正好和裡面邊踱步邊用一根戒尺輕輕擊打手背的威嚴仙君對視一眼,立刻脫口而出:「師、師父!」師父積威猶在,她果然對千年前罰抄過幾百遍經書的事情印象深刻。那時她真的以為,她這輩子都會拿著筆在桌子前面過了。 師父瞧見她,先是一怔,然後一聲大喝:「你這兔崽子如今倒是知道回來了?還不快滾進來?」 師父,你吐髒字了實在太失風度…… 顏淡很聽話,立刻走進書房,笑嘻嘻的:「師父,我不是兔崽子是蓮花崽子啊,你不要污蔑兔子嘛。啊對了,師父你看上去好像還變年輕了。」她看了看周遭,只見書房的擺設還和當年相似,只不過跪坐著聽從教誨的已經換了人。 他們說話的時候,一個梳著羊角髻兒的小師弟抬起眼偷看。師父頭也不回,戒尺啪的打在那位小師弟頭上:「回頭把今天背過的內容寫五十遍。」 顏淡立刻道:「師父這樣真是用心良苦,不然我也不會練出一手好字來。」 他哼了一聲:「你也就是兩個字寫得漂亮,我教了這麼多弟子,就數你最沒出息。」他話音剛落,就往書房外面走:「到庭院裡坐著說話罷。」 顏淡跟著師父走到庭院裡的石桌邊上,只見石桌上還擺著茶壺茶杯,立刻就倒了一杯茶,跪下將茶杯托過頭頂:「師父。」 師父又重重地哼了一聲,接過杯子,痛心疾首地開口:「枉費為師這樣看重你,什麼東西都教了你,想著你會有出息。結果什麼事不要做偏偏要跳七世輪回道?你以為那是什麼地方?是犯了重罪的被扔下去的地方,你居然會傻乎乎地往下跳?」 顏淡低下聲音:「我知道錯了……」 「為師雖然平日裡對你們是嚴了點,可是一向是護短的,就算是應淵君底下的仙子又如何?難道為師還怕了應淵君不成?」 顏淡頓時很尷尬,師父若是知道其中內情,估計會氣得吐血。 「為師說你有當上仙的資質,就是有這回事,你你你……真是氣死為師了!」 「其實啊……師父,咳,我以前都沒有悟出那些什麼般若無極的。我私底下偷偷翻過你放在書桌上的書,才每回都能答出難題,我真的沒什麼資質啦……」 「你當師父是老糊塗嗎?我當然知道你這點小把戲,你要是悟得出什麼天極萬物豈不是和那些賢者一般了,我還能當你的師父嗎?倒過來你來當師父算了!」 顏淡想了想,又道:「師父,還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你從前最喜歡的那個象牙白晶盞不是大師兄打碎的,是我打碎的後來賴給大師兄。我原來想用仙法把它修補起來,誰知道怎麼補都補不回原來那樣。」 「這件事我想想也不是談卓那小子做的,只不過他也沒供出你來,這事就算了。」 不是談卓師兄不想說出實情,而是師父你根本沒給機會說啊。顏淡默默回想一陣,又道:「還有一件事……」 師父將手上的茶杯擱在石桌上:「還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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