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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那青衫公子笑道:「我不是來瞧你了麼?還俗迎娶的事,我老頭聽了,不大歡喜,還須得我再下些水磨功夫,定要磨到他答應為止,這銀子你先收著,別擰淘氣。」那女尼這才接過銀封,道:「你可不要騙我,要麼我便告訴夫人。」那青衫公子笑道:「哪裡會?我疼你還來不及,哪會騙你?你先回去歇著,晚上我再來疼你。」那女尼白他一眼,含笑去了。

  那青衫公子待她去遠,笑容倏逝,淡然道:「銀子拿到了,人呢?」孫貴笑道:「照老規矩,一掌一個,全都了帳。」

  青衫公子點頭道:「萬莫留下把柄,教我媽知道了,可不大妥。咱們做兒女的,孝心最為要緊,事事總要順從她一些,只不過照她這麼樂善好施,見人就給銀子,就算金山銀海也填進去了,故而咱們做兒女的,也須得想法補救補救,總不能她做活菩薩,咱們做叫化子吧。」

  孫貴笑道:「公子高見。」那青衫公子又道:「法淨這妮子一心鬧著還俗,太也麻煩。本想給她些銀子,讓她自生自滅,誰知她竟有些癡氣,非我不嫁……」

  孫貴接口笑道:「誰叫公子有潘安之貌,謝安之才,天底下哪個女人不喜歡。」青衫公子笑道:「你這馬屁精,這馬屁越拍越順了。哈哈,潘安之貌,謝安之才,虧你說得出來,不過也算精當,但你說說,這法淨如此胡纏,該當如何對付……」

  孫貴欲言又止,嘿嘿直笑。那青衫公子瞧他一眼,笑道:「罷了,不用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又道,「陳子單約我申時在燕子磯會面,你們須得準備準備。」

  這時間,忽有一個小婢急匆匆走來,說道:「夫人禮佛完了,讓你去用齋飯。」青衫公子笑道:「我知道了。」說罷整整衣發,儀態瀟灑,隨那小婢去了。

  陸漸在暗處瞧得目眥欲裂,幾欲沖出,卻被醜奴兒扯住。待得孫貴去遠,陸漸悶聲道:「醜奴兒,你幹麼攔著我,這公子哥兒真是衣冠禽獸。」

  醜奴兒冷冷道:「他武功很高,你又有傷,只怕對付不了。」陸漸道:「武功高就可以胡作非為麼?」醜奴兒道:「不錯,若你武功天下無敵,自然可以為所欲為。」

  陸漸聽得氣惱,起身便走,走了一程,忽又道:「醜奴兒,那公子哥兒待會兒與人在燕子磯見面,會不會做什麼可惡事,我們須得瞧瞧。」

  醜奴兒道:「燕子磯便在不遠,我識得路。」

  二人沿江而行,來到燕子磯附近,伏在遠處觀望。過不多久,便見孫貴領著三名錦衣奴前來,背負刀劍弓弩,瞧瞧四周,便各自散開,藏在木石之後。陸漸瞧得咬牙,心道:「這些人果然想做壞事,也不知是算計誰人,我可不能袖手旁觀。」

  不一陣,又見一個文士模樣的中年男子飄然而來,站在磯前,左右顧望,神色頗是焦慮。忽聽有人笑道:「子單兄,久等了。」陸漸掉頭望去,只見那青衫公子手搖羽扇,牽著一匹駿馬,笑吟吟走了過來。

  那陳子單見了他,松一口氣,笑道:「沈秀老弟,你果然守約。」沈秀笑道:「子單兄有約,小弟豈敢不來?不知子單兄有什麼事?」

  陳子單苦笑道:「老弟就會打趣,我來還不是為了徐海大人麼?不知胡總督意下如何,能否寬赦徐海大人的性命,容他將功補過?」陸漸聽得心中一震:「他們說的徐海,是否就是四大寇之一呢?」一想到與穀縝洗脫冤屈大有干係,便不由豎起耳朵,仔細凝聽。

  沈秀笑道:「你的話,我跟胡大人說了,你的銀子珍寶,我也給了胡大人。」

  陳子單喜道:「胡總督怎麼說?」

  沈秀抿了抿嘴,眼角厲芒一閃,嘻嘻笑道:「胡大人說,徐海縱橫半生,怎麼突然想起投靠朝廷?如今陳東、麻葉都被朝廷殺了,四大寇只剩其二,徐海若能將汪直和他的義子毛海峰獻給朝廷,或能將功補過,在朝廷中混一個出身。」陸漸聽得心頭突突直跳,心想這徐海果然是四大寇之一,這麼說這陳子單也是倭寇一流,而這沈秀是何身份,聽其言辭,與這陳子單似敵非敵,似友非友,渾叫人捉摸不透。

  陳子單沉默片刻,作難道:「老弟,實不相瞞,汪直對徐海大人有知遇之恩。再說,那老狐狸年老成精,手下能人無數,要想賺他,難如登天。至於徐海大人為何投靠朝廷,一則懾于胡總督的虎威,沈先生的智計,自知無法抵敵;另一則,徐海大人有一個對頭,久在深獄,如今得出生天,他一出來,海上的生意就難做了,唯有借朝廷的威勢,方能與之抗衡。」

  沈秀笑道:「竟有如此人物?他叫什麼?」陳子單搖頭道:「這個只有徐海大人知道,我也不知。」

  沈秀面色一沉,寒聲道:「你既是徐海的謀主,怎會不知?」陳子單尷尬道:「老弟休怒,此事吳某委實不知,徐海大人的事,我也不是事事皆知的。」

  沈秀眼珠一轉,笑道:「那麼徐海如今在哪裡?」陳子單道:「大人就在乍浦。」

  沈秀笑道:「子單兄能道出令主上的駐地,果有誠意,但歸降之事細節繁瑣,待我稟告胡大人,再行定奪。」陳子單忙作揖道:「全奈沈秀老弟周旋。」沈秀笑道:「為避嫌疑,不能同行,子單兄請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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