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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一時間,那頭巨鯊成了二人的皮球,踢來踢去,顧此失彼,竟不知咬誰才好,糾纏之中,二人一鯊已近沙灘。那頭巨鯊終於筋疲力盡,無奈放棄獵物,轉回大海。

  兩人爬上海岸,回頭望去,一根尖利鯊鰭正緩緩沒入水中,不由得相視大笑,此時天色尚未全暗,這一照面,陸漸不禁張口結舌。穀縝卻似忘了适才兇險,得意非凡,抓起石頭,連番投入海中,大罵道:「死臭魚,吃你爺爺?哈哈,門都沒有。」說罷又是忘形大笑。

  陸漸呆了呆,吃吃地道:「谷……穀縝,你,你不是前輩……」

  穀縝回過頭來,借著蕩漾波光,只見他眉濃眼亮,寬額鼻挺,雙唇輪廓分明,有若刀削,一笑間露出雪白牙齒,觀其相貌,竟是一個與陸漸相若的英俊青年。

  「我說了我是前輩麼?」穀縝笑道,「你自己要叫,我有什麼法子?」

  陸漸又氣又急,跌足道:「你這人,你這人……」谷縝手指勾勾,嘻嘻笑道:「乖後生,叫前輩,快叫前輩。」陸漸怒哼一聲,轉身便走,穀縝笑道:「小和尚,你光溜溜的,往哪裡去?」

  陸漸聞言驚覺,自己全身赤裸,頭髮盡無,絕似一個赤身裸體的小和尚。不覺面紅耳赤,雙手掩住下身。穀縝哈哈笑道:「當務之急,便是先找一身衣褲。」

  陸漸道:「去哪裡找衣褲?」穀縝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然去地牢找了。」陸漸皺眉道:「才出地牢,又要進去?」穀縝道:「只是出了地牢,沒出獄島,便不算贏。」說到「贏」字,他的眼中銳芒一閃,流露興奮之色。

  待得天色黑盡,兩人潛到地牢入口附近。谷縝拉住陸漸,耳語道:「你不覺奇怪麼?這地牢何等緊要,入口處卻一個人都沒有?」

  陸漸道:「確是有些古怪。」穀縝道:「這附近必有暗樁。」陸漸奇道:「暗樁?」穀縝道:「便是潛伏在暗處的高手。」

  陸漸略一思索,雙手按地,劫力擴散開去,低聲道:「西北方十丈處有四個,東方十丈處有三個,東南方十丈有兩個。」穀縝笑道:「這便是你身為劫奴的異能麼?你怎麼做到的。」

  陸漸說了。穀縝笑道:「妙極,如今之法,避強擊弱,先活捉東南方那兩個。」兩人躡足繞了一個大圈,到那兩個暗樁附近,那兩人正藏在一塊巨石後,屏息以待。

  谷縝運指在陸漸掌心寫道:「我做魚餌,你做魚鉤。」

  寫了兩遍,陸漸兀自怔忡,穀縝倏地縱出,躬身躡足,自那二人藏身處急掠而過,足下有意弄出細微聲響。那兩人聽到,驀然起身,一左一右撲向穀縝,眼見得手,卻不防腦後巨力湧至,頓時頭暈眼黑,雙雙昏倒。

  谷縝轉身,和陸漸一人一個,將這二人拖到海邊,方笑道:「真有你的。」陸漸怨怪道:「你當真冒失,若我趕不上,豈不糟了。」穀縝笑道:「你若趕不上,我便認栽,只因你若無這個膽識能耐,不但我們出不了這獄島,你也不配做我的合夥之人。」

  陸漸奇道:「什麼合夥之人?」

  穀縝嘿嘿一笑,答非所問:「先穿衣服再說。」當下扒了一名暗樁的衣褲,穿在身上。陸漸如法炮製。

  穀縝道:「陸漸,我要審犯人,你須得答應我。不論我說何話,做何事,你都不許插嘴,也不許當真。」陸漸心中奇怪,隨口答應。

  穀縝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陸漸道:「那是自然。」穀縝嘿嘿笑道:「好個君子。」當下點了兩名暗樁穴道,先令一人昏睡,再用海水澆醒另一人。那人懵懂之中,先挨了穀縝兩個嘴巴,方要叫喊,卻被穀縝捂住嘴,厲聲道:「我問一句,你須得答一句,待會兒再問你的同夥,若是供詞不符,哼,一處不符,我割你鼻子,兩處不符,我挖你雙眼,三處不符,我把你一寸寸剮了,去喂鯊魚。」

  陸漸聽得倒吸一口冷氣,但有言在先,只得緘口靜觀。卻聽穀縝道:「你答應的,就眨眨眼。」

  那暗樁被他氣勢所懾,眼睛連眨,穀縝放開他嘴,問道:「外島來內島的給養船隻,何時才來?」那人道:「通常都是午時。」穀縝道:「船有多大?有幾艘?」

  那人道:「四人的黃鷂快艦,共有三艘。」穀縝哼了一聲,道:「獄島島主在內島還是外島?」那人道:「島主常在外島,鮮少到內島來。」穀縝冷笑道:「內島自不如外島快活,葉梵這廝依然好逸惡勞,本性難改。」

  那人奇道:「你認得葉島主?」穀縝笑道:「何止認得,我還叫他葉叔叔呢。」那人吃驚道:「你,你是?」穀縝笑道:「我叫穀縝。」

  那人一呆,失聲道,「你,你不是在……」穀縝截口笑道:「在九幽絕獄是麼?可惜,老子神通廣大,已經出來了。」那人駭然欲呼,穀縝早已出掌,將他打昏。

  穀縝又叫醒另一人,連哄帶嚇,同樣問了一遍,核實無誤,足見這兩名暗樁保命第一,絕不是悍不畏死之輩。

  穀縝將第二人也打昏了,搜索二人隨身物品,尋到兩口短劍,兩塊腰牌,若干飛鏢暗器,還有一些過夜的乾糧、清水,更有一條牛皮索,顯然是捆人之物;

  穀縝不覺笑道:「照啊,應有盡有。」用牛皮索捆住兩人雙手雙腳,又用布條封住二人嘴巴,方道:「陸漸,你帶這兩人藏到礁石後面,好生看守。我有要事,去去就來。」說罷拿起一口短劍,逕自去了。

  陸漸看守二人,餓了便吃少許乾糧,渴了便喝一點清水,眼望著天光漸白,不覺擔心起來,不知穀縝所說的要事卻是何事?若是孤身偷入地牢,未免太過兇險。又想起穀縝詢問兩名暗樁的話,不由尋思道:「他如此問法,莫不是要奪下運送給養的快艦,逃離海島。」

  正自胡思亂想,忽見穀縝持劍回來,容色疲憊,也不多說,吃了些乾糧清水,倒頭便睡。

  不一陣,忽聽遠處傳來呼叫聲:「李甲,孫弓。」陸漸一驚,穀縝也醒過來,笑道:「他們發現設下的暗樁不見了。」陸漸見他當此之時,仍是滿不在乎,心中大為彆扭。

  那些人齊叫了幾聲,有人大罵道:「這兩個兔崽子,必是偷偷溜回去,找間空牢房偷懶睡覺去了。」另有人也高聲道:「是呀,吹了一晚上的海風,這守夜的暗樁真不是人幹的,這一夜值完,老子要大睡三天。」一行人罵罵咧咧,須臾去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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