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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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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和尚道:「當日我在天柱山敗北之後,被迫立下誓言:只需萬歸藏在世,便終身不履中土。如今萬城主既已仙逝,誓言自當失效,我要帶這孩子前往昆侖山,尋求『黑天劫』的解脫之法。」 寧不空神色陰沉,半晌方道:「如此說,大師定要與我為難了。」魚和尚道:「甯施主何苦執拗,我帶走這孩子,你不過少了一名劫奴,於你本人並無損害。『有無四律』第一律是無主無奴,卻非無奴無主。」 甯不空靜默須臾,忽而笑道:「大師所言極是,寧某便瞧大師面子,放了這名劫奴。」 魚和尚心頭一喜,合十道:「難得甯施主有此悲憫之心,雖只一念之善,也得無上菩提。」 寧不空笑笑,轉身欲行,拂袖間,袖中白光一閃,疾奔魚和尚面門。魚和尚一皺眉,左手揚起,五指如拈花枝,將那白光拈住,陸漸定睛一瞧,卻是一支嵌有鋼刺的白木短箭,頓時驚叫道:「大師當心。」 「不打緊。」魚和尚微微一笑,「這『木霹靂』還奈何我不得。」陸漸瞧那木箭並不爆裂,心中好生納悶。 寧不空乾笑兩聲,說道:「大師舉手之間,便將『周流火勁』化為無形,當真叫人敬佩。」說罷自袖間取出一張諸葛連弩,笑道,「但若一發八箭,大師接得住麼?」 話音方落,八支白木箭破空而來,每一支均蘊有『周流火勁』,抑且嵌有鋼刺,一經炸裂,木屑與鋼刺齊飛,更具威力。 魚和尚歎息一聲,雙手齊出,在空中劃了半道圓弧。那八支白木箭如乳燕歸巢,自行鑽入他指縫之中。同時間,『大金剛神力』已如悠悠涼水,將木箭中的火勁輕輕滅去,木箭無法爆炸,便與尋常弩箭無異。 嗖嗖嗖,第二輪木箭又至,魚和尚不待箭矢射到,搶前一步,又將八箭接住,誰知木箭入手,竟是火勁全無,鼻中隱有硝磺之氣。 轟隆一聲,八支木箭齊齊炸裂,煙霧飛屑將魚和尚一時籠罩。寧不空長笑道:「大師莫怪,這次可不是周流火勁,而是貨真價實的火藥了。」 原來,寧不空知道魚和尚必能化解「周流火勁」,故此當先九箭,有意用了「木霹靂」。魚和尚連接兩次,已存定見:「每一箭均是如此。」不想此後八箭卻是特製火箭,箭杆中藏有火藥。前九箭不過是惑敵之計,後八箭才是致命殺招。 陸漸悲怒莫名,正要撲上與寧不空拼命,忽見煙塵倏然四散,魚和尚的聲音悠然淡定:「甯施主無須客氣,還有何種伎倆,不妨一併使出來吧!」 陸漸又驚又喜,定睛望去,只見魚和尚衣衫雖然破爛,肌膚卻無絲毫傷損。 寧不空贊道:「如如不動,萬魔降服,大師好神通。」談笑間,弩箭盡發,密如飛蝗,其中或有「木霹靂」,或是特製火箭,交相混雜,難分難辨。 魚和尚卻不再接箭,雙腿分開,擋在陸漸身前,雙拳神力所至,帶得箭雨彼此撞擊,一時間,落在陸漸眼中,有如在丈餘之外,築起一面無形障壁,壁外火光如雨,絢爛猶勝焰火。 倏爾火雨驟歇,寧不空拋開弩箭,後退兩步,撐著一棵大樹,微微喘氣。陸漸心頭大喜:「他的箭用光了。」 魚和尚搖頭歎道:「甯施主,帶走這名劫奴,於你雖無好處,也無損害,你何苦執著至此?」 「大師以為贏定了麼?」寧不空手按大樹,微微笑道,「要知木中藏火,進此林來,已入無邊煉獄。」 魚和尚白眉軒舉,恍然道:「原來如此,甯施主佈局可謂深遠。」陸漸正覺不解,忽聽寧不空一聲長笑,身邊一棵合抱大樹猛然炸裂,木屑飛濺。魚和尚大袖疾揮,擋開木屑,身子卻被氣浪衝擊,晃了一晃。 霎時間,四周樹木紛紛爆裂,魚和尚雙拳越掄越快,陸漸只覺兩股絕大氣流,一者向外,一者向內,彼此撕扯,自己身處其中,大受其苦。他漸漸明白魚和尚話中的「佈局深遠」意在何指,敢情寧不空將自己引入密林,便已布下陷阱,只因他有「木霹靂」之能,密林中的樹木枝葉交纏,盤根錯節,「周流火勁」又是無遠弗屆,只需借一株樹木傳功,便可經由枝葉根結,引爆整座密林。 火光沖天,暴鳴迭起,魚和尚雖憑「大金剛神力」將火光木屑隔在一丈之外,但隨寧不空內勁波及,細枝碎葉盡成火器,在魚和尚拳勁外遊走,時時尋隙而入,便如一團巨大火球,裹著魚、陸二人,熊熊燃燒。不一陣,東南風起,火借風勢,其勢更強,灼人氣浪滾滾而來,「大金剛神力」的威力圈越見收縮,片刻之間,已縮至六尺。 忽聽暴鳴聲中,傳來寧不空的笑聲:「大師也當知道,『周流六虛功』共有五要——時、勢、法、術、器。如今東南風起為天時、地處密林為地勢、『木霹靂』為功法、寧某的計謀為心術,雖無絕強火器,卻已深得『周流五要』中的四要。周流五要,得四者無敵,大師還不認輸,更待何時?」他說話之時,「大金剛神力」的威力圈已被壓迫至五尺之內,陸漸如處無邊煉獄,口舌乾燥,毛髮焦枯,端地酷熱欲死。 忽聽魚和尚歎了口氣,道:「萬城主……」 寧不空冷笑道:「大師熱昏頭了嗎?城主仙逝已久,你叫他做甚?」 魚和尚聞如未聞,仍是淡淡地道:「萬城主,你若出手,只須三要,和尚便已拱手認輸,又何須四要?火部甯施主雖得四要,和尚仍有可趁之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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