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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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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漸雖聽不懂倭語,但瞧眾人神情,便知在笑話自己,不由將心一橫:「你們都想瞧我哭,我偏偏不哭。」展袖抹淚,繼續垂釣。此時鵜左衛門已釣上八條大魚,勝券在握,望著他嘻嘻直笑,陸漸只當不見,專注精神垂釣。驀然間,他心頭微動,生出怪異之感,握竿的雙手分明感到:海水幽邃,搖光掠影,魚群斑斕如錦,在餌邊徘徊不定。 這種景象並無奇特之處,奇的是,這景象並非陸漸雙眼所見,也不是他心中所想,而是來自雙手的感覺。大凡人等,若想在心中浮現種種情景,要麼是眼睛瞧見的,要麼是憑空想像出來的,而用手去「瞧」一副圖景,卻是常人永生未有的感受。這種感受怪異絕倫,無法以言語形容,陸漸初時驚詫,繼而不敢相信,待他驚醒時,鵜左衛門已釣起十條大魚,勝券在握,望著陸漸滿面笑容。 陸漸此時即便釣上魚來,時間也已不及,當下吸一口氣,閉眼凝神,倏忽間,他的雙手又「瞧見」了海中情景,千真萬確,歷歷分明。陸漸忍不住微微晃動蝦餌,送到一條海魚嘴裡,餌既到嘴,那只海魚張口便吞,陸漸急忙舉竿,嘩啦一聲,一條尺許鯛魚跳浪而出。 陸漸垂釣已久,釣起一條魚來,也不足為怪,群倭有心搗亂,紛紛發出噓聲,想擾得他釣不上第二條。 陸漸卻是又驚又喜,再度掛上魚餌,拋入海中,控餌遞到海魚嘴邊。魚類乃無知之物,口邊之食無有不吃之理,須臾間,陸漸連連得手,釣起三條大魚。鵜左衛門瞧得目定口呆,咕噥幾聲,專注精神,欲要再釣幾條,拉開二人差距。 陸漸見狀,靈機一動,將浮子栓得更高,並取下髮髻上的一支鐵簪,系在鉤上,如此一來,魚鉤便可沉得更深。他將鉤餌遠遠拋出,沉在鵜左衛門的鉤餌附近,但凡有魚要咬鵜左衛門的餌,陸漸便搶先控餌,送到海魚口中,釣走該魚。 原本鵜左衛門用的活餌,更易吸引海魚,但不料陸漸忽然身具控餌神技,鵜左衛門所用的活餌,盡都變成了陸漸的誘餌,來吃活餌的海魚越多,落入陸漸圈套的也就越多。反之鵜左衛門再難得手,半個時辰也沒釣起一條,眼睜睜望著陸漸不斷釣起大魚,心中大呼邪門。但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是何緣故,眼見陸漸身邊魚數漸多,超過自己,不由焦躁起來,罵道:「小孩的,你用了什麼詭計。」 陸漸笑道:「有什麼詭計,魚兒愛吃我的餌,不愛吃你的。」鵜左衛門聽得一愣,心中納罕:「莫不成這些魚轉了性,瞧著又蹦又跳的活蝦不吃,專愛吃發臭的爛蝦?」欲向陸漸借餌,又覺無法開口,但想既然魚挑誘餌,莫如轉個地方,以免與陸漸的魚餌犯沖,方要起身,忽又想起立下的規矩:「只許坐在原地,起身走動,那便算輸。」若是起身,豈非輸了。 焦慮間,忽聽同伴在耳邊低聲道:「一個時辰已經到啦,怎麼辦?」鵜左衛門忙道:「拖延一陣,容我再釣幾條。」他二人均用倭語對答,陸漸聽不明白,也不去管,他既已有了辦法,時間拖延越久,釣起的魚也就越多,鵜左衛門卻仍是難有所獲。此消彼漲,初時鵜左衛門還只輸三尾四尾,隨著光陰流逝,已輸了十尾之多,眼見己方作弊,仍是無力回天,鵜左衛門心中絕望,終於按捺不住,罵聲「八嘎」,將釣魚竿一扔,起身去了。 倭人面色均很難看,默然散去,陸漸見鵜左衛門發怒離開,頗是怔忡,他數了數雙方所釣之魚,方信自己當真勝了,不由大大松一口氣。 他大獲全勝,心中喜悅,轉回艙中,見寧不空坐在桌邊,正想告知喜訊,寧不空已開口道:「你今日贏得蹊蹺麼?」他未卜先知,陸漸好不驚訝,遲疑道:「是呀,我還當輸了呢,不想竟然贏了。」 寧不空道:「你釣魚之時,身上可有什麼古怪。」陸漸心想你怎麼知道我身上有古怪,當下定一定神,才將自己釣魚時的奇特感覺說了。 寧不空雙眉擰起,久久不語,忽而歎道:「原來你不過是個『四體通』的坯子。」話中頗為失望。 陸漸奇道:「什麼叫四體通。」寧不空自覺失言,掉轉話頭道:「你贏了鵜左衛門,固然是好,但禍福相生,只怕他輸紅了眼,動了殺機。」 陸漸哼了一聲,道:「他自己要跟我賭的」 「少說廢話。」寧不空森然一笑,「你最好隨身帶刀防範,省得落到大海裡喂魚。」陸漸不信,一笑置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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