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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第六十四章 醜陋的小女孩(艾莉亞二)

  那晚,11個千面之神的僕人于神廟前集合,比她曾見過的任何一次都要多。只有領主和胖子從前門進入,其他人都穿過隧道和隱藏著的小路,由神秘的道路前來。他們穿著黑白色長袍,但是當他們就坐時,每個人都把兜帽放下,露出當天自己選擇戴上的面孔。他們所坐的高椅子同神廟的門一樣,由黑檀木和魚梁木雕刻而成。黑檀木的椅子背面有魚梁木雕刻的面孔,而魚梁木的椅子則相反。

  其他侍僧中的一個拿著裝有暗紅葡萄酒的大酒壺,站在房間裡。她則拿著水。每當僕人中有人想要喝水時,他抬起視線或是彎曲手指,這樣她和那個侍僧(或其中一人)將過去倒滿他的酒杯。但是大部分時間他們都站立著,徒勞等待著永不會到來的視線。我是被石頭雕刻而成的,她提醒自己,我是一個雕像,就像站在運河邊的海王們一樣。水非常重,但是她的臂膀很強壯。

  僧侶們用布拉佛斯的語言交流,但有段時間,其中的三個人用瓦雷利亞語熱烈地交談。女孩能聽得懂大部分詞句,但是他們的聲音很小,因此她常常難以聽見。「我認識這個人,」她聽見一個戴著瘟疫受害者面孔的人說。「我認識這個人,」當她為胖子倒水時,他重複道。而美男子說:「我會把禮物給這個人,雖然我不認識他。」隨後,斜眼提到了同一件事,但卻是關於另外的人。

  經過三個小時的飲酒與交談,牧師們開始離去……除了慈祥的人、流浪兒和面孔上有著瘟疫痕跡的那人。他的臉頰上佈滿使人流淚的潰瘍,而他的頭髮已經脫落光了。血從他的一個鼻孔滴落,在眼睛的四周也有已幹的血跡。「孩子,我們的兄弟要與你交談,」慈祥的人告訴她。「如果你想的話,坐下吧。」於是她落座于一個有黑檀木臉孔的魚梁木椅子上。帶血的潰瘍對她來說一點都不可怕。她在黑白之院呆的時間過長,以至於不會害怕一張虛假的臉。

  「你是誰?」當他們獨處時,潰瘍臉(==)問她。「無名之輩。」

  「不對。你是史塔克家族的艾莉亞,思考時會咬緊嘴唇,無法說謊。」

  「我曾經是她。但是現在不是了。」

  「你為什麼在這裡,撒謊者?」

  「為了侍奉。為了學習。為了變臉。」

  「你首先要改變你的心。千面之神的禮物不是小兒的把戲。你是要為了自己的目的與快感而殺人。你否認嗎?」

  她緊咬嘴唇。「我—」

  他打了她一耳光。

  耳光使她的臉頰刺痛,但是她知道她理應受這一擊。「謝謝。」所得到的耳光足夠多了,她必須要停止咬自己的嘴唇。艾莉亞曾那樣做,但冰原狼不會。「我承認。」

  「你撒謊。我可以從你的眼中看到真相。你有狼的眼睛和血的味道。」

  格雷果爵士,她無法停止自己的思索。鄧森,甜嘴拉夫。伊林爵士,馬林爵士,色曦太后。如果她開口,她得說謊,而他將看出。所以她保持著沉默。

  「他們告訴我,你曾經是貓兒。潛行于滿是魚腥味的小巷,為了掙錢販賣蛤蠣與蚌殼。這種小生活很適合你這樣的小傢伙。向我們提出吧,我們可以給你這樣的生活。推著手推車叫賣蚌殼,你會很滿足。你的心腸太軟,不能成為我們中的一員。」

  他這是想要趕我走。「我沒有心。我只有一個空洞。我曾經殺過很多人。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再殺人。」

  「那樣的味道對你來說是不是很甜美?」

  她不知道什麼才是正確的答案。「也許。」

  「那麼你不屬￿這裡。在這個房子裡,死亡並不是甜美的。我們不是武士,不是士兵,不是驕傲自大洋洋得意的暴徒。我們並不為了侍奉主人、喂飽錢包或滿足虛榮心而殺人。我們從不為了取悅自己而給予這禮物,也不選擇殺掉誰。我們只是千面之神的僕人。」

  「Valardohaeris。」所有的人都必須侍奉。「你明白這句話,但是你過於驕傲。僕人必須是謙遜和順從的。」

  「我服從。我可以比任何人都謙遜。」

  她的話讓他輕笑起來。「我很確信,你將成為謙遜的女神。但你願意付出代價嗎?」

  「什麼代價?」

  「就是你。代價就是你所用的的和希望擁有的一切。我們取走你的雙眼又將其還給你。下一次我們將取走你的耳朵,讓你在寂靜中前行。你將要給我們你的雙腿,只能爬行。你不能成為任何人的女兒、妻子或母親。你的名字將成為一個謊言,而你的臉孔將不屬￿你一人。」

  她幾乎要再一次咬住嘴唇,但這次她忍住了。我的臉是一個暗黑的湖泊,埋藏著所有,表露出虛無。她想起曾擁有過的所有名字:阿利,黃鼠狼,乳鴿,運河邊的貓兒。她想起那個來自臨冬城的傻女孩,被人叫做馬臉艾莉亞。名字並不要緊。「我願意付出代價。給我一張臉。」

  「臉只能自己掙得。」

  「告訴我怎麼做。」

  「贈與一個人一件禮物。你可以做到嗎?」

  「什麼人?」

  「不是你認識的人。」

  「我並不認識很多人。」

  「他是其中之一。一個陌生人。不是你愛的、恨的或者認識的人。你會殺了他嗎?」

  「會。」

  「那麼明天,你將又一次成為運河邊的貓兒。戴著那個面孔,觀察,服從。這樣我們將判斷你是否值得侍奉千面之神。」

  於是第二天,她又回到了布魯斯科和他女兒們在運河畔的房屋。當布魯斯科看見她時,他的眼睛睜得老大,而布瑞亞發出一聲低呼。「Valarmorghulis,」貓兒問候說。「「Valardohaeris,」布魯斯科回答道。

  在這之後,一切都好似她從未離開過那樣。

  早晨晚些時候,當她推著手推著走過紫港前面的卵石路時,她找到了第一個她必須殺掉的人。那是一個年過五旬的老人。她試圖告訴自己,他已經活了足夠長的年歲。憑什麼他可以享有那麼長壽命,而我的父親卻只有那麼短暫?但是運河邊的貓兒沒有父親,所以她竭力阻止腦中的念頭。

  「蚌殼,扇貝和蛤蠣,」當他經過時,貓兒喊道,「牡蠣和明蝦,還有肥肥的綠色扇貝。」她甚至向他露出笑容。有些時候,為了讓別人停下購買,微笑是你唯一所需的東西。但是老人並沒有回以微笑。他陰沉著臉看向她,徑直走過,踩入水坑中濺出泥漿。她的腳被飛濺的污水沾濕。

  他沒有禮貌,她一邊望著他離去一邊想。他的臉看上去又冷酷又吝嗇。那老人的鼻子狹小而尖利,嘴唇很薄,眼睛小而間距近。他的頭髮已經變為灰白色,然而下巴底端的一小撮鬍子卻仍是黑色的。貓兒認為鬍子一定是被染過的,她很疑惑為什麼那人不把頭髮也染一下。他一肩高於另一肩,使他看上去是扭曲的。

  「他是個邪惡的人,」當她晚上回到黑白之院時,她宣佈。「他的嘴唇看上去殘忍,他的眼睛吝嗇,而且他還有個壞人的鬍子。」

  慈祥的人笑了。「他和其他所有人一樣,有正直和陰暗的兩面。你沒有權利對他下判斷。」

  這使得她停下手裡的活。「神評判過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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