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③ | 上頁 下頁 |
一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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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利昂對我說過,」珊莎道,「他說佛雷家族在孿河城中把母親和羅柏一起謀害了。」 萊莎夫人眼中陡然間噙滿淚花,「我跟你,都是同病相憐的苦命女子。你害怕嗎,孩子?勇敢起來,我絕不會拋棄凱特的女兒,我們是血脈相連的骨肉。」她示意珊莎靠近,「你可以吻我的臉頰,阿蓮。」 她乖乖走過去,跪在床邊。姨媽全身散發著甜膩的香水味,底下卻是一股酸敗的牛奶氣息。她臉上粉撲得太多了。 吻完後,珊莎向後退開,不料被萊莎夫人一把拽住。「現在給我說實話,」她尖聲道,「你懷孩子沒有?說實話!你瞞不了我的。」 「沒有。」她怎能這麼問?珊莎有些驚訝。 「我看你有月事了,對吧?」 「是的,」反正月事無法在鷹巢城內隱瞞,「但提利昂他……他沒有……」紅暈爬上雙頰,「我還是處女。」 「侏儒沒有性能力?」 「不,他只是……只是……」好心腸?她不敢這麼說,不敢在這裡說,不敢對這個仇恨他的姨媽說,「他……他跑去找妓女,夫人。他說他喜歡妓女。」 「妓女,我明白了,」萊莎鬆開她的手,「不錯,這樣的怪物,除非為了錢,哪個女人願和他睡呢?在鷹巢城,我早該宰了他,可惜卻被騙過。告訴你,這侏儒只會耍小聰明,他唆使傭兵殺了咱們的好爵士瓦狄斯·伊根。但一切都怪凱特琳,她本不該把他帶進來,我告訴過她,可她臨走前居然還連帶把我叔叔也拐跑,真是不可原諒。黑魚是我的血門騎士,缺了他,山區原住民越來越猖狂。好在現下有了培提爾,我會封他做峽谷守護者,」姨媽臉上頭一次露出笑容,笑得很溫馨,「他外表雖不出眾,不高也不壯,但我告訴你,他比世界上所有人加起來還能幹。你要乖乖聽他的話,不可違拗。」 「是,姨……夫人。」 聽她這麼稱呼,萊莎似乎很滿意。「我記得喬佛裡那傢伙,經常給我的勞勃取些惡毒綽號,有回甚至還用木劍打人。在男人口中,毒藥是最不名譽的東西,但在女人眼裡,一切就不一樣了。天上的聖母要我們保護自己的孩子,我們的榮譽只系于孩子的冷暖安危。等你懷孕生子後,自然會明白的。」 「懷孕生子?」珊莎不確定地說。 萊莎不耐煩地揮揮手,「再等兩三年,你現下還太小,挑不起這個擔子。不過女人嘛,在這個年齡總是成天想著結婚生產。」 「我———我結過婚了,夫人。」 「不錯,但你很快會成為寡婦。你應該慶倖,小惡魔只喜歡妓女,我兒子可不會屈就侏儒留下的殘貨,不過既然他沒碰過你……你願意嫁給你的表弟,勞勃公爵嗎?」 這提議讓珊莎倍感疲憊。到目前為止,她只知道勞勃·艾林是個病懨懨的小男孩。她想要的不是我,而是我的繼承權。沒有人會因愛我而娶我。好在經過這幾年的磨煉,謊話她是越說越容易了,「我……我等不及要見他呢,夫人。可他還沒長大,對吧?」 「他今年八歲,身子強健得很,是個好孩子,聰明伶俐,陽光開朗,將來定會成為大人物。阿蓮,我夫君的臨終遺言便是「種性強韌」,你知道,諸神賜予凡人在彌留之際瞥見未來的能力,因此他註定前程無量。等你的蘭尼斯特丈夫一死,你就嫁給我兒子。當然,婚禮得秘密舉行,可不能教外人知道鷹巢城公爵娶了一位私生女。烏鴉把小惡魔人頭落地的消息從君臨帶來,第二天你就和勞勃結婚慶祝,這不挺美的嗎?他身邊該有個小夥伴。前次回鷹巢城,他與瓦狄斯·伊根的兒子,以及總管的那些孩子們玩,可那幫傢伙都太粗魯,我只能將他們統統趕走。你會讀書嗎,阿蓮?」 「好心的茉丹修女從小就教我讀書。」 「勞勃眼睛不行,可他愛聽別人讀故事,」萊莎夫人保證,「尤其是那些動物的故事。你知道那首小雞扮狐狸的曲謠嗎?我每次都跟他唱,他最愛這首歌。他還喜歡玩青蛙跳、輪轉寶劍和城堡遊戲,但你記得,每次都要讓他當贏家。他天生就是贏家,對不?堂堂的鷹巢城公爵,可不能忘了他的身份。我知道,你出身世家,臨冬城的史塔克向來很驕傲,可如今臨冬城成了廢墟,你不過是個乞丐,所以別在我們面前擺譜。如果我是你,就會心存感激。對,感激,服從。你要做我兒子溫順聽話的好妻子。」 第六十九章 瓊恩 日日夜夜,斧聲不止。 瓊恩不記得上次睡著是什麼時候。閉上眼睛,便夢到戰鬥;睜開眼睛,就是在戰鬥。即使在國王塔內,也能聽見無休無止的「咚咚」聲,那是銅斧、石斧和偷來的鐵斧伐木的聲音,而若在長城頂上的暖棚休息,聲音更為吵鬧。曼斯讓大錘和骨頭與燧石製作的長鋸也加入工作。有一回,他疲憊不堪,迷迷糊糊正要入睡,突然鬼影森林裡傳來一聲巨響,一棵大哨兵樹轟然倒下,卷起漫天塵土和針葉。 歐文來叫他時,他已醒來,煩亂地躺在暖棚地板上,蓋著一堆毛皮。「雪諾大人,」歐文邊說,邊搖他肩膀,「天亮了。」他拉了瓊恩一把,扶他起來。其他人也紛紛醒轉,在棚屋狹窄的空間裡互相推搡,穿上靴子,扣好劍帶。沒人說話。他們都太疲倦,無力交談。這些天來,甚至很少有人離開長城。鐵籠上下太費時間。黑城堡被拋給了伊蒙師傅、文頓·史陶爵士及那些年紀太大或者身體太弱,無法參戰的人。 「我夢見國王來了,」歐文快活地說,「伊蒙學士派了一隻鳥去他那兒,勞勃國王便帶著大軍來了。我夢見他金色的戰旗。」 瓊恩逼自己微笑,「那一定很令人愉快,歐文。」他刻意忽略腿上的陣陣灼痛,披好黑毛皮斗篷,抓起拐杖,走到長城邊上,迎接新的一天。 一陣風將絲絲冷空氣吹入他長長的棕發。北方半裡遠處,野人營地忙碌不堪,無數篝火升起根根煙柱如手指般抓向蒼白的天空。他們沿森林邊緣搭起獸皮或毛皮帳篷,甚至用圓木和樹枝建造了一個簡陋長廳;東邊是馬群,西邊是長毛象,到處都是人,有的在磨劍,有的給粗陋的長矛上尖頭,有的則穿上獸皮、獸角和骨頭製作的簡易盔甲。瓊恩知道,森林裡的人更有外面的數十倍之多。灌木提供了屏障,把他們從仇恨的烏鴉眼前隱藏起來。 他們的弓箭手已推著掩體悄悄前進。「早餐箭來了。」派普天天早上都會這樣愉快地宣佈。他能這麼說是件好事,瓊恩心想,總得有人開開玩笑。三天前,一支「早餐箭」射中玫瑰林的紅埃林的大腿。直到現在如果你願意冒險探出城頭,還可以看到他的屍體躺在長城腳下。讓大家對派普的笑話抱以微笑總好過念念不忘死去的埃林,瓊恩只能這麼想。 掩體乃是裝有輪子的傾斜木板,寬度足夠遮蔽五名自由民。弓箭手們推它移近,然後跪在後面通過縫隙放箭。野人第一次使用該戰術時,瓊恩下令以火箭回擊,燒掉了其中六個,之後,曼斯改用生獸皮覆蓋木板,於是無論多少火箭都無濟於事。 百無聊賴中,黑衣弟兄們開始打賭哪個稻草人哨兵中箭最多。目前憂鬱的艾迪以四箭保持領先,但奧賽爾·亞威克、筋斗瓊和長湖的瓦特也不遑多讓,各少一箭而已。 最開始用不在長城上的守夜人來命名稻草人的也是派普。「這樣的話,我們就好像有更多弟兄了。」他解釋。 「更多肚子上插箭的弟兄。」葛蘭抱怨,但這點子似乎確能振作士氣,因此瓊恩也容許那些名字繼續存在,讓打賭繼續進行。 冰牆邊有個裝飾精美的密爾黃銅透鏡,支在三腳架上,伊蒙學士失明前用它來觀測星象。瓊恩將長筒轉向下方,偵察敵人。雖然距離遙遠,曼斯·雷德的巨大雪熊皮白帳篷仍清晰可辨。通過密爾透鏡,他可以看清野人們的臉。今天早上,曼斯本人不見蹤影,但他的女人妲娜在外照料火堆,她妹妹瓦邇則于帳篷邊給母山羊擠奶。妲娜肚子好大,還能走動簡直是奇跡。她快要生了,瓊恩心想。他將透鏡旋向東方,在帳篷和樹叢間搜尋,找到建造中的龜盾。這個也快要完工了。野人們趁夜剝了一頭死長毛象,此刻正將血淋淋的生皮覆到龜盾頂上,在羊皮和獸皮外多加一層防護。龜盾為圓頂,外加八個大輪子,獸皮下是牢固的木制框架。野人們剛開始釘框架時,紗丁以為對方在造船。其實差不多。龜盾活像顛倒過來的船身,只是前後開口,準確地說,是一座架在輪子上的長廳。 「它造好了,對不對?」葛蘭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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