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① | 上頁 下頁 |
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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颼的一聲,從背後的樹林傳來。史帝夫聲音一緊,喘不過氣來。只見一個半尺長,利如剃刀的寬大箭頭突然自他胸膛爆出。那枝箭整個成了鮮紅,沐浴在血中。 布蘭喉頭的匕首松落,大漢晃了晃,面朝下倒在溪裡。箭被他壓斷,布蘭看著他的血淌進水中。 歐莎四處張望;父親的侍衛從樹底下冒出來,手裡都握著武器。她連忙拋下長槍。「大人饒命。」她朝羅柏叫道。 見到眼前的屠殺景象,衛士們個個臉色蒼白,神情怪異。他們猶豫地看著兩隻狼,而當夏天回去享用哈莉的屍體時,喬賽斯丟下獵刀,轉身返回樹叢邊嘔吐。就連魯溫師傅從林子裡出來時,也是一臉驚駭。他隨即恢復過來,搖搖頭,涉水渡河到布蘭身邊。「你受傷了嗎?」 「他砍傷了我的腳,」布蘭說:「可我沒感覺。」 老師傅彎身檢視他的傷口,布蘭別過頭去,看見席恩·葛雷喬伊站在一棵哨兵樹下,手裡拿著弓,嘴上掛著笑。這傢伙永遠都在微笑。他腳邊的軟泥地上插了五六枝箭,但他只用了一枝。「最好的敵人就是死掉的敵人。」他得意洋洋地表示。 「葛雷喬伊,瓊恩老說你是個渾球。」羅柏朗聲道,「我真該用鐵鍊把你綁起來,放在場子裡給布蘭當箭靶。」 「你怎麼不謝謝我救了你老弟的命?」 「要是你沒射中怎麼辦?」羅柏道,「要是你沒射死他怎麼辦?要是你那一箭抖了他的手,或是命中布蘭怎麼辦?你從後面只看得到他的斗篷,怎麼知道他沒穿胸甲?如果他真的穿了,那我弟弟會怎麼樣?葛雷喬伊,你有沒有想過?」 席恩的笑容消失了。他悻悻地聳肩,然後開始把箭一根根從地上拔起來。 羅柏瞪著侍衛們。「你們跑哪兒去了?」他質問,「我要你們緊跟在後。」 守衛們交換著悶悶不樂的眼神。「大人,我們是跟在後面。」裡面年紀最輕,長了棕色細胡的昆特說,「可我們要等魯溫師傅和他的驢,請大人原諒,然後,這個嘛,就是……」他瞄了席恩一眼,隨即尷尬地別開頭。 「我在路上看到只火雞,」席恩氣惱地說,「我哪知道你會丟下小鬼不管?」 羅柏再度轉頭瞪看席恩。布蘭從未見他這麼生氣過,但他沒有多說,只在魯溫師傅身旁蹲下來。「我弟弟的傷勢如何?」 「破了點皮罷了。」老學士說。他把一塊布在溪裡浸濕,用來清洗傷口。「有兩個人穿著黑衫軍的衣服。」他邊弄邊告訴羅柏。 羅柏轉頭望向倒臥溪中的史帝夫,溪流不斷拉扯著他破爛的黑斗篷。「守夜人軍團的逃兵,」他口氣嚴峻地說,「他們一定是沒腦子,才會跑到離臨冬城這麼近的地方來。」 「由愚蠢或絕望所生的行為,彼此常常難以區分。」魯溫師傅道。 「大人,我們要埋葬他們嗎?」昆特問。 「他們可不打算為我們安葬。」羅柏說,「把頭砍下,送到長城。剩下的就留給烏鴉。」 「那她呢?」昆特用拇指指了指歐莎。 羅柏朝她走去。她比羅柏足足高出一頭,但見他過來,卻連忙跪下。「史塔克大人,求您饒我一命,我的人是您的了。」 「我的人?我要個背誓者做什麼?」 「我沒有背棄誓約。從長城逃出來的是史帝夫和華倫,不是我。那群黑烏鴉不收女人。」 席恩·葛雷喬伊慢悠悠地晃過來。「拿她喂狼。」他慫恿羅柏。女人的視線望向哈莉的殘骸,趕緊顫抖著轉開。那景象連侍衛們看了也直想吐。 「她是個女的。」羅柏說。 「也是個野人。」布蘭告訴他,「是她叫他們留我活口,好把我交給曼斯·雷德的。」 「你有名字嗎?」羅柏問她。 「大人高興的話,叫我歐莎就成。」她酸酸地低聲道。 魯溫師傅站起來。「盤問一番比較穩妥。」 布蘭看見哥哥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那就這樣罷,師傅。韋恩,把她的手捆起來。她跟我們一起回臨冬城……是生是死,就得由她的話來決定了。」 第三十九章 提利昂 「你想不想吃?」手指粗大的莫德拿著一盤煮豆子,瞪著他問。 提利昂·蘭尼斯特雖然饑腸轆轆,卻不願讓這粗漢享受到虐待的快感。「有根羊腿一定很棒,」他坐在牢房角落髒兮兮的稻草堆上說,「或許再來一碟青豆和洋蔥,上點剛出爐的奶油麵包,再配一壺溫過的葡萄酒把食物沖下肚。如果不方便的話,啤酒也行,我這個人向來不太挑剔。」 「只有豆子。」莫德說:「拿去。」他遞出盤子。 提利昂歎口氣。這名獄卒既肥又笨,滿口褐色爛牙,細小的深色眼睛。他左半邊臉都是傷疤,那是之前被斧頭削去耳朵和部分臉頰所留下的痕跡。雖然他愚蠢又醜陋,但提利昂肚子真是餓了。他伸手去拿盤子。 莫德嘻嘻笑著挪開盤子。「在這兒。」他說,一邊把盤子舉到提利昂夠不著的地方。 侏儒僵硬地爬起身,每個關節都在叫痛。「我們每次吃飯都得玩這笨遊戲嗎?」他又伸手去拿。 莫德蹣跚著後退,露出爛牙嘻笑道:「小矮人,在這兒。」他伸直了手,把盤子放到牢房盡頭的半空上。「你不想吃?在這,來拿啊。」 提利昂的手臂太短,夠不到盤子,更何況他不打算靠近牢房邊緣。莫德只需用他白白的大肚子一推,他就會變成長天堡岩頂上的一癱噁心紅漬,像幾世紀以來鷹巢城的許多犯人一樣。「仔細想想,我並不太餓哩。」他宣佈,又退回監獄的角落。 莫德咕噥著鬆開他肥胖的手指。強風吹走盤子,墜落的途中不斷翻滾。食物飛出視線,還有幾顆豆子被吹回來。獄卒哈哈大笑,肚子像一碗布丁似地搖晃。 提利昂只覺怒火中燒。「你這操他媽狗娘養的爛貨,」他啐道,「祝你早日七孔流血而死。」 因為他這番話,莫德出去的時候,狠狠踢了他一腳,鋼靴正中提利昂的肋骨。「我收回剛說的話!」他倒在稻草堆上,喘著氣說,「我要親自宰了你,我發誓!」厚重的鐵門轟地關上,提利昂聽見鑰匙轉動的聲音。 對他這樣的小個子而言,他很不幸地生了張非常危險的大嘴巴,他一邊爬回角落一邊想,艾林家的人竟把這稱為他們的「地牢」,真叫人哭笑不得。他蜷縮在薄薄的氊子下——那是他惟一的被褥——向外望著那片刺眼的空虛藍天,以及好似漫無邊際的縹緲峰巒,暗想著如果還保有那件影子山貓皮披風,不知該有多好。披風是馬瑞裡安從山賊頭目的屍首上扒去的,後來歌手和他賭骰子輸了,便落入他手中。山貓皮雖然散發著黴味和血腥,卻很溫暖厚實。可惜莫德一看到便把它搶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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