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① | 上頁 下頁
七六


  「巫師,」奈德皮笑肉不笑地說,「那他有沒有長長的白鬍子和鑲滿星星的尖帽子呢?」

  「沒有!不像老奶媽的故事裡那樣。他看起來不像巫師,可胖的那個說他是。」

  「艾莉亞,我警告你,如果你這是在編故事……」

  「我沒有,我跟你說了嘛,就是在地城那裡,在秘密牆旁邊。我本來在抓貓,結果……」她皺起臉,如果她說出撞倒托曼王子的事,他不氣死才怪,到時候可就較真了。「……呃,反正我跑到一扇窗子邊,我就是在那裡發現怪獸的。」

  「先是巫師,現在又是怪獸,」父親說,「看來這場冒險還真精彩。你聽到這些人說什麼,你說他們會變戲法和演戲?」

  「是啊,」艾莉亞承認,「可是——」

  「艾莉亞,他們是戲班裡的人,」父親告訴她,「這會兒君臨大概有十來個戲班,想借著比武大會的人潮賺點錢呢。我不清楚這兩個人在城裡做什麼,但說不定是國王請他們來表演的。」

  「不是啦,」她固執地搖頭,「他們不是——」

  「更何況你一開始就不該跟蹤別人、偷聽他們說話,我也不喜歡自己女兒爬怪窗子抓流浪貓。親愛的,看看你這樣子,滿手都是抓傷。不能再這樣下去。告訴西利歐·佛瑞爾,我要跟他談——」

  一陣短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艾德大人,很抱歉打攪。」戴斯蒙叫道,把門打開一條小縫。「外面有個黑衣弟兄求見,說有要緊事相告。我想跟您通報一聲。」

  「我家的門永遠為守夜人而開。」父親說。

  戴斯蒙請那人進來。他駝著背,長相奇醜,一把未經修整的雜亂鬍子,衣服也像是很久沒洗了,但父親依舊很愉快地問候他,並詢問他的姓名。

  「老爺,我叫尤倫。這麼晚來打擾,真對不住。」他向艾莉亞鞠躬。「這一定是您的公子,長得跟您真像。」

  「我是女孩。」艾莉亞氣急敗壞地說。假如這老頭是從長城來的,那他一定會經過臨冬城。「你認識我哥哥和弟弟嗎?」她興奮地問,「羅柏和布蘭在臨冬城,瓊恩在長城。瓊恩·雪諾,他也是守夜人,你一定認識的,他有只冰原狼,白色的毛,紅色的眼睛。瓊恩當上遊騎兵了嗎?」穿臭衣服的老人一直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她,但艾莉亞停不下來。「如果我寫封信,你回長城去的時候,可不可以幫我帶給瓊恩?」她好希望瓊恩此刻就在這裡,他一定會相信她的,不管是地城、長八字鬍的胖子,還是戴鋼盔的巫師。

  「小女時常忘記應有的禮數,」艾德·史塔克道。他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舒緩了他的口氣。「尤倫,還請你見諒。是我弟弟班揚派你來的麼?」

  「大人,派我來的不是別人,是老莫爾蒙。我是來尋找把守長城的人手,等下次勞勃上朝,我就要去卑躬屈膝,跟他說明我們的需要,看看國王和他的首相在他們的地牢裡有沒有想處理掉的人渣。不過我趕來這兒跟他也有關係。他是黑衫軍的一員,我和您一樣把他當成兄弟。我正是為了他才飛速趕來,拼了老命,差點把我的馬都給累死了,好在也把其他人甩在後面。」

  「其他人?」

  尤倫吐了口口水。「還不就是流浪武士、自由騎手這路貨色。整間旅店都是這號人,我看他們是嗅到了好味道。血和黃金的味道,這類人到死都追逐不放。他們沒有都往君臨來,有些朝凱岩城沖去,而凱岩城比較近,可以想見,如今泰溫大人肯定得到了消息。」

  父親皺眉。「什麼消息?」

  尤倫看了艾莉亞一眼。「大人,請您原諒,這事咱們最好私下談。」

  「好吧,戴斯蒙,帶我女兒回房。」他吻了她的額頭。「我們明天再把話說完。」

  艾莉亞腳像生了根似地賴在原地。「瓊恩沒事吧?」她問尤倫,「班揚叔叔呢?」

  「唉,史塔克他怎麼樣我說不準,不過我從長城出發時,雪諾那小子倒是活得挺自在。我要說的不是他們的事。」

  戴斯蒙拉起她的手。「小姐,我們走罷,您也聽見您父親的吩咐了。」

  艾莉亞別無選擇,只好跟他走,心裡好希望他變成胖湯姆。如果是湯姆,她或許就可以找藉口在門口多逗留一會兒,然後偷聽尤倫要說什麼,可戴斯蒙腦筋太直,騙不過的。「我爸爸有多少守衛?」他們走下樓梯,去她臥房時,她問他。

  「在君臨這兒嗎?有五十個。」

  「你不會讓別人有機會殺他,對不對?」她問。

  戴斯蒙笑道:「小姐您別擔心,艾德大人他日夜都有人守著,誰也動不了他的。」

  「可蘭尼斯特家的人不只五十個。」艾莉亞指出。

  「多是多,可咱北方人一個人抵得上南方人十個,所以你就安心地睡吧。」

  「如果他們叫巫師來殺他呢?」

  「唉,這個嘛,」戴斯蒙邊說邊抽出長劍。「只要砍掉腦袋,巫師一樣會沒命。」

  第三十四章 艾德

  「勞勃,求求你,」奈德懇求,「請你仔細想清楚,你這是謀害幼兒啊!」

  「那賤貨懷孕了!」國王重重一拳捶在議事桌上,聲響如雷。「奈德,這事我早警告過你,記得嗎?還在荒塚地的時候我就說過,可你不肯聽。那好,現在你給我聽清楚:我要他們死,母子兩個一起死,外加那個笨蛋韋賽裡斯。這樣說夠明白了吧?我要他們死。」

  其餘重臣正竭盡所能假裝不在現場。他們這麼做,無疑比他聰明得多。艾德·史塔克極少感到如此孤獨。「假如你真這樣做,你將遺臭萬年。」

  「要怪就儘量怪到我頭上來吧,只要事情能辦成。我還沒盲目到斧頭的影子都在脖子上晃了自己還看不到的地步。」

  「根本沒有什麼斧頭,」奈德告訴他的國王:「只有二十年前的陳年舊事,你這是在捕風捉影……而且究竟有沒有影子還未可知。」

  「還未可知?」瓦裡斯輕聲問,一邊扭著他那雙灑滿香粉的手。「大人,您錯怪我了。難道我會編造假消息來欺騙國王陛下和諸位大人嗎?」

  奈德冷冷地看著太監。「大人,您的消息來源於千里之外的叛徒。或許莫爾蒙弄錯了,或許他在撒謊。」

  「喬拉爵士想必不敢騙我,」瓦裡斯露出狡猾的笑容。「請放心吧,大人,公主懷孕的事不會錯的。」

  「這可是你說的。若你弄錯了,我們無須害怕;若那女孩流產,我們無須害怕;若她生的是女兒,並非兒子,我們無須害怕;若那孩子還未長大就死於繈褓,我們也無須害怕。」

  「但萬一真是個兒子呢?」勞勃堅持,「萬一他活下來了呢?」

  「狹海依舊隔在中間。等多斯拉克人教會他們的馬在水上走路的那一天,我才會害怕。」

  國王灌了口葡萄酒,然後從議事桌的那邊狠狠地瞪著這一頭的奈德。「你的意思就是讓我什麼也別做,乾等惡龍的孽種帶著兵馬登岸了再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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