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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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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牢的水已經完全流光,帶著濕氣的石塊地板上,橫七豎八躺著寶蟾宮教眾的屍體,每個人的手裡都握著自己的武器。 「啊,紅恰恰!」五十郎抬頭,看向釘在牆壁上的紅恰恰,驚道,「我出來的時候,他尚且還有一口氣。」 現下的紅恰恰耷拉著腦袋,眼睛瞪得大大的,面色發灰,身體僵直,顯然已經死去。 冷無情面色複雜地沉默許久,揮手招來兩個侍衛道:「他的屍體,好生對待,以幫中護法的儀式下葬。」 他默默地轉身,四處打量,許久之後,長歎一聲,不發一言走在了前頭。 越往宮裡走,屍體越多,冷無情扯過一個縮在角落裡的教眾問道:「老宮主呢?這裡是怎麼回事?」 那個教眾膽戰心驚,哆嗦著伸指,道:「老宮主突然就發了狂,啃了好幾個教眾,躲進了地下室。」 他走火入魔的症狀更加明顯了,以往尚能克制,現下連自製都有問題了。 冷無情眼光一凜,快走幾步,寶蟾宮內,尚有內鬥著的教眾,看見冷無情進來,都嚇得丟了武器,匍匐跪倒在地上,以臉貼地,很是虔誠的樣子。 「少、少、少宮主。」 冷無情一聲冷哼,揮手就是一片粉紅的煙霧,跪倒的眾人,身體歪了歪,皆癱軟下去。 「真是麻煩,浪費我的藥。」他走近宮主之位,伸指探向漢白玉石做就的蟾蜍,輕輕在蟾蜍的眼頭點了點。從寶座之下,轟隆一聲,蔓延開一條長長深深的內道。 「無雙。」五十郎探了探頭,扯扯無雙的袖子,冷無雙回頭,淡淡道,「若是害怕,你就留上面。」 五十郎轉頭環顧四周,滿地橫七豎八的都是屍體,不禁打了個寒戰,點頭道:「當然一併下去。」 冷無雙走了幾步,頭也不回,卻從背後伸出一隻手,五十郎跳了過去,將自己的小手放了進去,偷偷一樂。 越往下走,密道內的血腥越是濃重。 五十郎縮著頭,內道的盡頭點著盞橘紅色的燭燈,穿堂風幽幽穿過,帶著燭光一閃一閃,將眾人的身影拉長扭曲。 轉過內道,豁然開朗。竟然是裡面有花有草,甚至還有片深不可測的湖。冷雲就坐在那湖邊,聽見聲響,僵硬地轉過頭來,他的嘴角帶血,分外詭異,目光呆滯,看見人群中的冷無雙,突然眼睛一亮,很是興奮,猙獰地狂笑道:「無雙,我的好兒,為父等你好幾載了。」 五十郎不禁抖了抖,停住了腳,雙手都拉住冷無雙的大手。 冷無雙眸子沉沉,大手漸漸鬆開五十郎的手,將她掩在了身後。沉聲問道:「為什麼要派人取五十郎的性命?」 冷雲眼光一轉,看到冷無雙背後的五十郎,突然怒道:「我倒是叫透透將你帶來,本來人不知,鬼不覺,莊裡那些個知道本宮主詐死的,也都被她除去,誰知道憑空冒出這麼個小丫頭片子,把我的計劃都給打亂掉了。」 他氣不過,神情迷亂地站起,怒道:「最是罪不可赦的,就是她居然將本宮的聖物火蟾蜍給摔死了。」 他咬牙切齒,五十郎嚇得整個躲在了冷無雙的後面,只露出一雙眼睛,骨碌骨碌地轉動。 「沒有火蟾蜍,我便無法修習大法。你說,我怎麼能不恨她?乖兒子。」他的眼睛陰鷙而狂亂。 「那只能說明你的無能。」冷無情一臉笑意,向他慢慢地靠近,語言犀利,仿佛為了更深地激怒他。 「你不得不承認,你栽在了一個沒有任何功力的小丫頭的手上,你那些所謂的大法,也因為走火入魔而去了七成,冷雲,你就是個廢物。」 他每說一句,冷雲的臉就抽搐一份,眼神越發地迷茫。 「時至今日,你冷雲,不過是個擔著虛名的老傢伙。」 他的手裡已經悄悄握起鴛鴦刀,蓄勢待發。 冷雲果然狂性大發,扯著頭髮大笑,道:「不錯,不錯,我只是個擔著虛名的老匹夫。」 他越笑聲音越大,一副顛瘋狀,大笑間,突然,他的目光一凝,身若閃電,就向靠得最近的冷無情攻去。 如鉤的雙爪,擊在冷無情的雙刀上,發出叮噹巨響,冷無情面色一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震得耳目皆流出血來。 「退後,我來。」 恰似一朵黑色的蓮花,綻放在半空,冷無雙旋身護在了冷無情身前,反手一擊,將冷雲震退半步。 「不錯,為父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尚不能安然度過劍劫。」他眼底清明,說話條理,帶著慣有的慈祥笑容,哪有半分癲狂。 冷無情被冷無雙護在身後,喘著氣道:「你居然裝作走火入魔失了功力!」 冷雲很是自豪,道:「既然我能詐死,為何不能假裝失了功力。無情,你什麼都好,心狠手辣,厚顏無恥,為父一向都很喜歡你,就是閱歷稍稍低了點!我若說,本宮主另有妙法壓制那走火入魔的徵兆,你可相信?」 他笑得更加慈祥,滿臉的愛憐,看著無雙和無情,歎息道:「真好,兩個兒子都這麼大了,同我當年一樣玉樹臨風。」 冷無情和冷無雙同時一寒,雞皮疙瘩落滿一地。 春風和煦,五十郎遠遠看來,不禁感動萬分,因為那的確是一幅父慈子孝的水墨畫。 如果沒有後來的對話…… 「真是虎父無犬子!」冷雲老宮主進一步地陶醉,面色和藹可親。 冷無雙和冷無情,面色都是一派戒備,身體的四周,殺氣騰騰,一個持刀,一個持劍,片刻不敢放鬆。 「那麼,」冷老宮主外頭困惑道,「我該從哪一個吃起呢?」 他用如此慈祥的面孔,如此可親的語氣,卻說出這麼讓人驚悚的話題,實在放人匪夷所思。 就好比在說,今晚的肉團子不錯,該從哪一個下手呢? 五十郎好一陣惡寒,關鍵時刻,她因為緊張,突然就有了尿意。 「那個,洛少,你看看四周,有沒有可以那個那個的。」她滿臉羞澀,壓低聲音和身邊的洛錦楓商量。 本來緊張無比的氣氛,因為五十郎的內急,一下子就被沖淡不少。 洛錦楓哭笑不得,道:「要不你尋個僻靜的地方,就地解決?」 不遠處對峙的三人,嘴角不約而同地抽了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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